番外：不合時宜的甦醒

他們都小心翼翼地避免去觸碰任何可能會喚醒那個沉睡在伊拉拉靈魂最深處的暴君的情感開關。但有些東西是無法被理智所控制的，比如那份在長達數十年的對死亡的恐懼與等待之後，所重新燃起的屬於凡人的熾熱愛慾。

那是一個安靜的午後，陽光透過莊園早已破碎的窗戶灑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溫暖金色的光斑。凱爾與伊拉拉正依偎在他們那張唯一還算完好的巨大床上。凱爾正用他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向他那重獲新生的妻子傾訴著他積攢了數十年的思念。

他吻著她，吻著她那已經能對他的愛做出真實回應的溫暖嘴唇，吻著她那雪白的脖頸，以及胸前那雖然沒有了乳頭，卻會在情動時變得如同火爐般滾燙的噴火袋。

伊拉拉則熱烈地回應著他，她那屬於龍娘的強韌而又美麗的身體在他身下笨拙地舒展著。她那根巨大的、覆滿了鱗片的龍尾像一條擁有自己生命的巨蟒，充滿佔有慾地將他的腰緊緊纏繞。她那雙燃燒著橘紅色火焰的美麗豎瞳，也因為那份久違的屬於人類的快感而蒙上了一層迷離的水霧。

凱爾感覺自己快要融化了。他扶著她的腰，將自己送入了那條他早已無比熟悉的屬於龍的濕潤而又緊緻的腔口，準備像以往那無數次一樣，與他的愛人一同攀上那歡愉的頂峰。

然而，就在他即將釋放出自己全部激情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到身下那具總是溫暖地回應著他的柔軟身體猛地一僵。那根總是親暱地纏繞著他的龍尾也瞬間收緊，那力道幾乎要將他的骨頭都勒斷。

他以為是自己弄疼了她，低下頭想去親吻她、安慰她，但他看到的卻是一雙冰冷的、燃燒著無上怒火的、純粹的金色豎瞳。

一個古老的、充滿了威嚴與暴怒的聲音，從他妻子的口中，透過他們那還緊緊相連的身體，直接震動著他的靈魂。

「……凡人……你……在……幹什麼……」

凱爾的大腦在一瞬間一片空白。

是尼德霍格。是那頭本該還在沉睡，該死的古龍意志。

牠醒了。在這個最糟糕、最不合時宜的時刻。

尼德霍格的意識也在無盡的憤怒中咆哮著。牠本是在伊拉拉的靈魂深處安靜地汲取著這具新容器的生命能量，來修復自己在之前的戰爭中所受到的創傷，結果卻被一陣來自外界的、牠無法理解的屬於哺乳類生物的劇烈「物理性震動」給強行喚醒了。

牠想立刻就將眼前這個正在牠「新的神殿」中進行著最為骯髒儀式的褻瀆者燒成灰燼。但是牠太虛弱了，只能勉強維持住自己的意識，並試圖用語言來命令這個該死的凡人停下他那如同打樁機般的粗鄙動作。

「我命令你……停下……你這……該死的……啊！……蠕動……」

然而，凱爾卻完全會錯了意。他早已在那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慾洪流中失去了大部分的理智。他感覺到妻子身體的劇烈戰慄與收縮，聽著她那因為憤怒而變得急促沙啞的喘息，只當是她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歡愉頂峰。

他甚至覺得，這份帶著一絲粗暴與命令的語氣，是伊拉拉在壓抑了許久之後，所展現出全新的充滿了野性的一面。

「噢，親愛的，妳的聲音……」凱爾喘息著，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更加深入，他覺得自己從未如此了解過妻子的身體，「妳喜歡這樣嗎？更……更粗暴一點？」

「粗暴……？」尼德霍格的意志在咆哮，但傳達出來的，卻是一陣因為劇烈衝撞而變了調的、羞憤的嗚咽，「我會讓你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呃啊！……粗暴……我會，撕裂你的靈魂……將你的骨頭……嗯……一根根……抽出來……」

「是的……就是這樣……」凱爾興奮地回應，將那龍語的威脅，當成了最為刺激的情話，「把我的骨頭抽出來……伊拉拉，妳真是……太熱情了……」

尼德霍格感覺自己快要瘋了。牠驚恐地感覺到，這具屬於女性的敏感身體，正因為凱爾那屬於凡人的粗暴抽插，而產生一波又一波牠從未體驗過、陌生的、令牠感到無比屈辱的「快感」。

那是一種，如同毒藥般的陌生暖流，正從這具身體的腔口深處，朝著牠的靈魂，無情地蔓延。

牠，堂堂的不死古龍，世界樹的啃食者，竟然被一個凡人，用這種方式「侵犯」了。

最終，凱爾在尼德霍格那充滿了殺意，混合著憤怒咆哮與屈辱喘息的複雜聲音中，將他那滿溢的精氣，盡數射入了牠的體內。

在高潮的餘韻過去之後，凱爾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他心滿意足地低下頭，準備給予他那熱情的妻子一個溫柔的吻。

然後，他對上了那雙純金色，燃燒著足以將他挫骨揚灰的滔天怒火的豎瞳。

他臉上那份滿足的愛戀表情瞬間凝固了。

房間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空氣中瀰漫著激情過後的黏膩氣味，以及足以將人凍結的冰冷殺意。

「……很好。」尼德霍格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與虛弱，而顯得有些顫抖，「你，終於，停下來了。」

「我……」凱爾看著眼前這雙，絕不屬於伊拉拉，充滿了神性的金色眼睛，又感受了一下，自己那還留在他妻子體內屬於凡人的部分，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真正的「進退兩難」。

「……我……非常……抱歉？」

「抱歉？」尼德霍格，似乎被他這句愚蠢的人類詞彙給氣笑了，「你這隻只懂用下半身思考，噁心的蠕蟲。你以為一句『抱歉』就能彌補你的『褻瀆』嗎？」

「……那，」凱爾在巨大的尷尬和恐懼中，試探性地問道，「……要不，我先退出去，我們，再好好談？」

「不必了！」尼德霍格咆哮道，但牠的聲音，已經明顯地中氣不足，「我的力氣快要耗盡了。但是凡人你給我記住了。」

牠，用那雙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凱爾，一字一句地說出了，牠最為惡毒的臨別贈言。

「你和你的雌性……都給我記住了這次的『褻瀆』。」

「下一次……」

「……我醒來時……」

「……我會親自閹了你。」

說完，牠因為力量耗盡而再次不甘地陷入了沉睡。那雙金色的豎瞳緩緩地被那份溫柔的藍色所取代。

伊拉拉的意識回來了。她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臉色慘白、冷汗直流、僵硬得像一塊石頭的凱爾，有些困惑地問道：「……凱爾？我剛才……是不是不小心睡著了？」

凱爾看著她那無辜的臉，又想起了剛剛那個在他耳邊不斷發出屈辱喘息的「岳母龍」。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對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然後，在心中做出了一個悲傷的決定。

——看來，下一次在做愛之前，可能要先想辦法把她打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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