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敲打着皇宫的琉璃瓦，发出细碎的声响。养心殿内，年轻的皇帝支着额头，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他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其中最醒目的一份用朱砂标注着“绝密”。

这些都是关于帝国文明溯源司司长南宫皓的报告。

其中最令人不适的一张图片上，一个少女被束缚在雕刻着扭曲符文的金属椅上，一根黄铜导管插入她的颈动脉，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缓慢旋转的玻璃容器，里面盛着鲜红浓稠的液体。

皇帝的目光在这些文件上停留了很久。他的表情很平静，但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来人。”

他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传朕旨意——”

他的话语在这里顿住，似乎在斟酌措辞。

“此案牵涉甚广，着即移交净世琉璃塔审理。”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向后靠进椅背，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知道，这位外表年轻的帝王，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另一个画面：五十年前，那个存在，在他弥留之际，用一种超越理解的科技，或者说神力，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并赋予了他悠长的生命。

与此同时，帝国文明溯源司地下归档库的最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金属机油的味道。南宫皓站在一座巨大的环形装置前，这台机器由数千个精密齿轮和闪闪发光的黄铜管道组成，宛如一头沉睡的机械巨兽。

“司长...”助手苏文石快步走近，声音紧绷，“西郊那边的实验室出了状况。有个孩子的家人找上门来，事情可能要瞒不住了。”

他的话音未落，归档库内所有的瓦斯灯同时熄灭。

黑暗中，只能听见压抑的呼吸声。

几秒钟后，备用应急灯依次点亮，昏暗的光线下，显露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数十道黑影。

这些人全都身披黑袍，脸上覆盖着样式古怪的面具。他们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从墙壁里渗出来的一样。

这时候，从黑影中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令人不安的是，尽管外面的雨势不减，她的衣裙却干爽飘逸，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

女人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南宫皓身上。

她的眼神很平静，却让人不敢直视。

“时候到了。”

她的声音也很轻，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走吧。”

她说。

...

塔底的审判厅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带人犯。"

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当南宫皓被押解进来时，他注意到大厅两侧肃立的身影——不仅有琉璃塔的祭司，还有内阁大臣和三法司的官员。

南宫皓跪在厅堂中央的大理石地面上，冰冷的寒意透过膝盖直窜而上。他微微抬首，看见御座上的皇帝。

这位看似年轻的君主今天穿着正式的朝服，玄衣纁裳上的十二章纹在瓦斯灯下若隐若现。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审判。

"南宫皓，"皇帝的目光如实质般压下，"你可知罪？"

南宫皓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着整个空间，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夏沐站在御座旁，手中捧着一卷厚厚的卷宗。

"其一，亵渎皇室。"她的声音清晰而克制，"你在《太古纪年考》中公然质疑太祖皇帝的出身，称其‘得天神授，非凡俗可比’，此乃大不敬！”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卷宗表面，那里的霜枫徽记正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微光。

"其二，动摇国本。"她继续说，语调平稳得令人心悸，"你在西郊设立的所谓‘实验室’，实际上是在进行活人祭祀。那些失踪的孩子，都成了你献给所谓‘古神’的祭品。”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

大厅里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紧张的呼吸声。

"其三，谋反大逆。"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你私自研制违禁武器，训练死士，在西山深处建立据点......”

她的目光转向南宫皓：

"最重要的是——"

"你违反了最基本的人伦。"

"不仅用活人献祭，还用药物迷惑他们的心智，让他们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互相残杀，而你则在旁记录他们的反应——美其名曰‘应激潜能开发实验’。”

皇帝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以上诸罪，你可认？"

南宫皓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他知道这些罪名意味着什么——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性命，还有整个家族的存亡。

"此外，"夏沐的声音陡然转冷，"你还涉嫌进行多项违背人道的实验......”

瓦斯灯亮起，大厅穹顶中央的一台机械投影设备将一幅清晰的画面投射在墙面。

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在众人面前展开：

月光下的祭坛上，几名少女被捆绑在石柱上，她们的眼睛空洞无神，显然是受到了药物的控制。

更令人发指的是，现场还发现了一个专门用来培育所谓“圣婴”的场所。在那里，怀孕的女性被当作培养皿一样对待，胎儿在发育过程中就被植入各种异物......

"你在试图创造一个新的种族。"

"这就是你的第四条大罪——叛国之实。"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微微扬起：

“综上所述，其罪当诛九族。”

话音落地的瞬间，整个大厅的温度骤降。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威压，仿佛有无形的目光穿透层层帷幕，正注视着这一切。

南宫皓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喊道：

“陛下！臣冤枉！”

“哦？”

年轻的帝王轻轻挑眉，端起茶盏啜饮一口，方才徐徐问道：

“那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对那些孩子下手？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折磨他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南宫皓心上。

就在他张口欲辩时，夏沐向前迈出一步，恰到好处地接过话头。

“陛下圣明。”

她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自古以来，圣人立法，刑罚之设，本为教化。昔日皋陶制刑，亦有赦宥之典。”

她转向南宫皓，眼中竟流露出悲悯之色：

“南宫大人，你可知即便是十恶不赦之徒，只要能诚心忏悔，未尝不能得到宽宥。”

这番话引得满堂侧目。就连皇帝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虽然你罪孽深重……”

夏沐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

“但每个人都有改过迁善的可能。”

“不如这样，”她提议道，“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遵循古礼的‘涤罪之路’。”

“在这条路上，你将面临七个试炼。每一次选择，都将决定你与你所珍视之人的命运。”

“你若能以行动证明自己心存善念……”

她故意留下未尽之言。

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南宫皓：

“既然夏卿为你求情……”

“朕就给你这个机会。”

“这条涤罪之路上，你会遇到很多艰难的决定。”

“记住——”

夏沐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这是给予你的最后启示。”

“至于能不能抓住这一线生机……”

“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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