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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的季风第二章:渗透

小说:错位的季风 2025-12-16 14:59 5hhhhh 7840 ℃

在那顿晚饭之后,阿明的身影出现在这个家里的频率,自然而然地高了起来。

起初是曾雪以“期末复习”为借口,拉着他来家里补习数学。后来,这似乎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惯例。每周总有两三个傍晚,玄关的鞋架旁会多出一双磨损严重的球鞋,原本只有母女二人清冷声音的屋子里,也多出了少年低沉变声期的嗓音。

曾雯青并不排斥这种变化,甚至有些习惯了他的存在。

阿明是个太安静、太懂事的存在。他从不乱动东西,进门必换鞋,喝水的杯子永远自己洗干净放回原处。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安静地坐在客厅的小茶几旁,耐心地给咋咋呼呼的曾雪讲题。

曾雯青切好水果端过去时,总能看到那样一幅画面:女儿咬着笔杆皱眉,而阿明低着头,侧脸专注,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看着这两个孩子,曾雯青心里只会生出一种长辈特有的欣慰。她像照顾曾雪一样自然地照顾着阿明,有时候多做一道菜,有时候顺手帮他把淋湿的外套烘干。在她眼里,这就是两个正在努力读书的孩子,仅此而已。

直到那个周五的傍晚,这种平静的“长辈心态”才被猝不及防地敲开了一个缺口。

那天天气闷热得反常,像是要下暴雨。

曾雯青正在厨房收拾刚买回来的菜。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家务做得太多,她右手的旧疾又犯了。手腕处那根筋一跳一跳地疼,连拿菜刀都有些使不上劲。她不得不停下来,皱着眉,用力按揉着酸痛的手腕关节,轻轻吸着冷气。

门铃响了。

“妈!我上厕所呢!你帮阿明开下门!”曾雪的声音从卫生间里闷闷地传出来。

曾雯青甩了甩手上的水,忍着手腕的酸胀感,走去开了门。

门外,阿明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站在那儿,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阿姨好。”他习惯性地鞠了一躬。

“快进来,外面热吧?”曾雯青侧身让他进来,左手下意识地还捂着那个隐隐作痛的右手手腕。

阿明正在换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走向客厅,换好鞋后,他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手伸进裤兜里掏了掏,然后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绿色的塑料袋。

“阿姨,这个……给您。”

曾雯青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是红花油。”阿明的声音很低,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看她,“前几次来的时候,我看您切水果的时候总是停下来揉手腕……我想,可能是腱鞘炎或者是扭伤。”

曾雯青彻底怔住了。

她下意识地接过那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冰凉的玻璃瓶。

“我自己打球也经常受伤,用这个牌子的药酒揉一揉,热敷一下,会好很多。”阿明抓了抓头发,似乎怕她不收,又急忙补充道,“不贵的,就在楼下药店顺手买的。”

那一瞬间,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曾雯青握着那瓶冰凉的药酒,指尖却感到一阵滚烫。

六年了。

自从离婚后,甚至在还没离婚的那几年里,从没有人注意过她的手腕会疼。

那个即使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前夫,看到她做家务累得直不起腰,也只会坐在沙发上冷漠地催促饭好了没有;甚至连她最疼爱的女儿小雪,虽然贴心,但也毕竟年纪小,从未留意过妈妈在厨房里皱眉揉手的细节。

可是,这个才来过家里几次的、原本应该粗枝大叶的十八岁男孩,却看在了眼里。

“记在了心上”。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曾雯青心里最柔软、也最干涸的那块地方。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暖流同时涌上来,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她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局促的少年,心里那道原本清晰的“长辈与晚辈”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模糊。

这不是对晚辈的关爱,而是一个被忽视太久的女人,突然被一份意外的细心所击中后的感动。

“阿姨?”见她久久不说话,阿明有些忐忑地叫了她一声。

曾雯青猛地回过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压下眼底那点不该有的湿润。

“谢谢你,阿明。”

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也更温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真是有心了……阿姨正愁手疼呢。”

阿明似乎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大男孩笑容:“那您记得一会热敷一下。小雪……还在房间吗?”

“啊,她在厕所,马上出来。”曾雯青侧身让他过去,“你先去坐。”

阿明点点头,背着书包走进了客厅。

曾雯青站在玄关没动。她低头看着手里那瓶廉价的红花油,那股刺鼻的药味透过包装袋钻进鼻子里。

在这一刻,她觉得这股味道,竟然比她用过的任何名贵香水都要让人安心。

厨房里传来水烧开的呜呜声,将她拉回现实。曾雯青将药酒紧紧攥在手心里,转身走回厨房。只是这一次,她的步子变得有些沉重。

那个念头,那个危险的对比,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怎么也挥之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外人家的孩子都能看到的痛,那个和我生活了半辈子的人却看不见?

曾雯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这个荒谬且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出脑海。

她在想什么呢?拿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跟前夫比?

曾雯青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阿明只是心思细腻,加上寄人篱下的环境让他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罢了。自己竟然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生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感慨,甚至是委屈。

“大概是单身太久,变得矫情了吧。”她并在心里这样对自己下了定义。

她将那瓶红花油小心地收好。理智告诉她,应该把它放进客厅的医药箱里,那是它该待的地方。但鬼使神差地,她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最终转了个弯,将它放进了自己卧室床头的抽屉里——最顺手,也最私密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调整了一下表情,端起切好的水果走出厨房。

客厅里,两个孩子正在讨论一道几何题。曾雯青看着阿明专注的侧脸,心里的惊涛骇浪似乎已经完全平息。她觉得自己已经成功地将那份异样的悸动归类为了“长辈的欣慰”。

她以为自己把那份情感压下去了,封存好了。

但她没有意识到,有些种子一旦落下,并不是被埋葬,而是在等待下一场雨水的浇灌。而那瓶躺在她床头的药酒,就像是一个无声的证明,证明着她的内心,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和坦荡。

之后的半个月,那瓶红花油成了曾雯青床头柜上最常驻的物品。

每晚临睡前,她都会倒出一点,在手腕上用力揉搓发热。那股浓烈刺鼻的中药味,起初有些呛人,久了竟成了一种让人安定的气息。

这似乎成了两人之间的一条秘密频道。

每当阿明再来家里补习,空气中偶尔飘过曾雯青身上残留的淡淡药味时,他总会敏锐地抬起头,目光越过书本,投向正在做家务的曾雯青。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只有他们懂的探究和关切。

而曾雯青也会在不经意间转动一下手腕,给他一个“已经好多了”的温和眼神。

这无声的几秒钟互动,总是能轻易地将坐在旁边的曾雪隔绝在外。曾雯青虽然在理智上告诉自己这只是长辈对晚辈关心的回应,但在潜意识里,她开始贪恋这种“被独家关注”的感觉。

然而,这种微妙的温馨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八月的深入,空气里的燥热似乎也传染进了这个家。

高三前的最后一次摸底考迫在眉睫。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吵得人心烦意乱。一向大大咧咧的曾雪变得像根紧绷的弦,哪怕是一点小事都能让她炸毛。

那个周六的下午,闷热到了极点。

曾雯青正在厨房切西瓜,想给两个孩子降降火。然而,客厅里传来的动静却让她手里的动作顿住了。那里没有往常的闲聊声,取而代之的,是女儿压抑着怒气的、越来越高的质问声。

“这道题我都讲了三遍了!阿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紧接着是一阵笔摔在桌子上的脆响。

曾雯青心里一紧,赶紧擦了擦手,端着西瓜快步走出厨房。

客厅里,气氛僵硬得可怕。

曾雪气鼓鼓地抱着双臂,脸涨得通红,显然是恨铁不成钢。而阿明坐在对面,脸色苍白,头垂得很低,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膝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么简单的辅助线,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你这样期末考怎么办啊?”曾雪还在输出,她并没有恶意,只是学霸的焦虑和恨铁不成钢让她口不择言,“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故意不想听懂!”

曾雯青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随着曾雪声音的提高,阿明的肩膀极其细微地瑟缩了一下。

那个动作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曾雯青的心上。

那不是一个正常的“被女朋友骂了”的反应,那是一种被长期某种暴力压制后产生的本能恐惧。

曾雯青立刻想到了阿明那个破碎的家庭。在这个瞬间,她看到的不再是一个笨拙的学生,而是一个在家里听惯了争吵、习惯了把自己缩起来保护自己的受惊的小兽。

“小雪!”

曾雯青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带着少有的严厉。

曾雪吓了一跳,回过头:“妈?你不知道他多气人……”

“好了,别说了。”曾雯青打断了女儿,走过去把果盘放下,“你自己也会累,哪有这么逼人的?休息一会儿,吃点西瓜。”

她把最甜的那块递给女儿,堵住了她的嘴,然后转过身,看向阿明。

阿明依旧低着头,身体紧绷,似乎还在等待后续的“审判”。

曾雯青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疼。她轻轻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哪道题卡住了?”她轻声问,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

阿明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

曾雯青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红花油和洗衣液的清香,在这个充满火药味的客厅里,瞬间包裹住了他。

他颤抖着手指,指了指卷子上那道几何题。

“哦,这道啊。”曾雯青拿起笔,并没有急着讲题,而是先用笔杆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松,“其实不用想那么复杂,你看,如果我们把这个角当作……”

她的语速很慢,声线平缓而低沉,不带一丝急躁。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抚平了阿明紧绷的神经。

阿明呆呆地看着草稿纸上曾雯青娟秀的字迹,又慢慢地侧过头,看向曾雯青的侧脸。

灯光下,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脖颈。她离他那么近,近到他能感觉到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

没有责骂,没有不耐烦,没有高声的质问。

只有无尽的包容和耐心。

在这个瞬间,一个极其大逆不道、却又无比真实的念头,像野草一样在阿明心里疯长:

为什么?

为什么小雪不能像她妈妈这样?

不……为什么我没有一个这样的妈妈?或者说……

他看着曾雯青开合的嘴唇,那种对“温柔”的极度饥渴,让他产生了一种眩晕感。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可怕的错觉:如果此刻坐在他对面的人,如果属于他的人,是曾雯青,那该多好。

“懂了吗?”

曾雯青讲完,转过头来,正好撞进阿明那双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里。

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害羞,反而多了一种湿漉漉的、深不见底的、近乎赤裸的依恋。

曾雯青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握着笔的手指僵住了。作为一个成熟的女性,她读懂了这个眼神。那不仅仅是感激,那里面藏着某种她不敢深究的、滚烫的东西。

空气在那一秒钟变得粘稠无比。

曾雯青像是被那滚烫的视线烫到了一样,猛地收回了手。手中的圆珠笔“啪”地一声掉在了桌面上,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声脆响打破了那种危险的迷障。

阿明似乎也惊醒了,慌乱地低下头,去捡那支笔。

“你……你自己先消化一下这道题。”

曾雯青站起身,动作甚至显得有些仓皇。她不敢再看阿明一眼,也不敢看女儿疑惑的表情,“我去……我去厨房看看绿豆汤好了没。”

说完,她几乎是逃一般地快步走进了厨房。

“哗啦——”

水龙头被猛地拧开,冰凉的自来水冲刷在她颤抖的手指上。

曾雯青双手撑在流理台的边缘,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着肋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不,不对。

肯定是我看错了。

她闭上眼睛,拼命想要将刚才那一瞬间阿明的眼神从脑海里抹去。

那只是感激。对,只是一个因为学习压力大、家庭又不幸福的孩子,在得到长辈关怀时流露出的感激和依赖而已。那是纯洁的,是无辜的。

曾雯青,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窗户玻璃倒影里那个面色潮红、眼神慌乱的女人,一股巨大的羞耻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怎么能那么想?你怎么能把自己那点龌龊的、难以启齿的、压抑了多年的寂寞,投射到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眼睛里?

他是小雪的男朋友啊!

是你女儿的男朋友!

“真的……是疯了……”

她痛苦地低下头,用沾满冷水的双手捂住了滚烫的脸颊。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祈祷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单身太久产生的幻觉,祈祷那个孩子心里并没有那些离经叛道的念头。

只要她不再去想,只要她退回到长辈的安全线内,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过。

一定是的。

然而,鼻尖那股若有若无的红花油味道,却像是一个无法摆脱的幽灵,在这个狭窄的厨房里,无声地嘲笑着她的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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