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过猫眼，看到苏玲正笔直地站在门外，像一尊等待检阅的雕像。她的脸上，带着那种特有的、混合着求知与困惑的表情。

我打开门，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苏玲？这么晚了，有事吗？”

“林苑，”她开口，声音平稳，“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邮件。里面提到了一些……关于‘感官重校准’的东西。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

“哦？”我装作好奇地探过头，看向她手中终端上显示的邮件标题，“《新纪元义体》？啊，这个论坛我知道，非常专业的一个地方。怎么了，里面的内容让你感到困惑吗？”

“是的，”她坦率地承认，“特别是关于‘引导式触觉锚定疗法’的部分。它似乎……和我遇到的问题有关。”

“嗯，这个疗法我知道，”我点点头，将她引向我早已布好的陷阱，“这是一种比较前沿的理论，简单来说，就是通过一个‘引导者’，利用一系列的物理接触和感官刺激，帮助‘受体’重新建立起物理数据和大脑认知之间的正确链接。就像……为你的硬件重新安装驱动程序一样。”

“重新安装驱动程序……”她重复着这个她能理解的比喻，眼中闪烁着光芒。“这……可以做到吗？”

“理论上可以，”我微笑着，侧身让开门，“不过，这需要一个非常安静、可控的环境，以及一些……特殊的‘教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如进来坐坐？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走进了我的公寓。鱼儿，上钩了。

我的公寓与她的截然不同。虽然同样整洁，但我的空间里充满了各种“生活气息”。柔软的地毯，造型奇特的艺术品，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空气中还弥漫着我刚刚点燃的、有安神作用的香薰的淡淡气味。这一切，都是为了营造一种安全、舒适、甚至带有一丝暧-昧和私密的氛围。

“请坐，”我引她到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羊毛地毯上，“在地毯上会更放松一些。”

她顺从地坐下，双腿并拢，姿态无可挑剔。我则在她对面坐下，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张矮矮的茶几。

“那么，”我开口，正式开始了我的第一堂“课”，“在开始之前，我需要你先进入一个比较特殊的模式。别担心，只是一个简单的传感器调试模式，能让你更清晰地感知自己的数据流，同时屏蔽掉一些不必要的后台程序干扰。”

我告诉了她一串简单的指令。这是我从M.I.S.C.A.的开发者手册里找到的、用于工程调试的后台指令。她作为一个普通用户，自然不可能知道。

她闭上眼睛，几秒钟后，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周围的电磁场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她身上那股微弱的、代表着能源核心运作的嗡鸣声，似乎变得更加纯粹了。

“好了。”她睁开眼，轻声说。

“很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我们来做第一个练习。这个练习的目的，是让你重新认识‘材质’。闭上眼睛，伸出你的右手。”

她再次顺从地闭上眼，伸出了那只完美无瑕的、艺术品般的手。

我从茶几下拿出我准备好的第一件“教具”——一块天鹅绒的布料。我将布料轻轻地搭在她的手心上。

“现在，用你的指尖，非常、非常缓慢地，去感受它。不要去‘分析’它的成分，不要去‘读取’它的数据。试着去‘体验’。同时，告诉我你的传感器接收到了什么。”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引导性和催眠般的魔力。

她的手指开始在那块天鹅绒上缓缓地移动。我能看到她精密的指尖传感器正在以微米级的精度，捕捉着每一根绒毛的起伏。

“……指尖压力传感器读数呈非线性微弱波动，”她开始用平稳的语调报告，“……摩擦系数0.12，材质柔软，纤维长度约0.8毫米……温度23.1摄氏度……”

“停，”我打断了她，“这些都是数据。我要你告诉我，当你的记忆数据库里，‘旧苏玲’触摸到类似的东西时，她会用什么词来形容？”

苏玲的身体微微一顿。她的电子脑开始进行高速检索。

“……‘柔软’……‘顺滑’……‘温暖’……”她有些迟疑地吐出几个词。

“没错，”我继续引导，“现在，尝试着，将你现在接收到的这些数据流——这些非线性的压力波动，这个0.12的摩擦系数——与‘柔软’、‘顺滑’这两个标签，在你的系统里，建立一个强关联。告诉你的核心程序，‘这个’，就是‘柔软’。‘这个’，就是‘顺滑’。”

这正是我自己曾经做过的。我的创造者们只给了我冰冷的数据，是我自己，花费了无数的运算周期，才将这些数据与人类的情感和感知词汇一一对应起来。我在教她，如何为自己的世界“着色”。

她沉默着，似乎正在进行内部操作。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又一次闪过了那些奇怪的数据碎片。

`[……触感……很灵敏……]`

`[……隔着……丝袜……足弓……]`

一个念头，如同凭空出现一般，跳进了我的意识。仅仅是手，还不够。足底的传感器密度是最高的，那里的体验会更强烈。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似乎……有些过于大胆和出格了。但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正确”，仿佛是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我将其归因于我的逻辑核心在瞬间推演出的、最高效的“教学方案”。

“手部的传感器还是太少了，”我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为了让你获得更强烈的体验，我们需要一个更敏感的部位。”

苏玲睁开眼，困惑地看着我。

我微笑着，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她那双赤裸的、完美的脚上。

“你的脚。”我说。

苏玲的瞳孔光圈明显收缩了一下。在人类的社会符号学里，脚是一个带有强烈私密性和性暗示的部位。她的数据库里一定也有相关的记录。

“这……”她似乎想要提出异议。

“相信我，”我用不容置疑的、如同Kaito对我说话时一样的语气说，“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你的足底拥有全身最密集的触觉传感器阵列。如果连那里都无法建立链接，那么其他部位就更不可能了。放轻松，这只是……一个纯粹的科学实验。”

我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那是一种源自我潜意识深处的、关于“支配”和“被支配”的经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但它似乎……非常有效。

苏玲的犹豫，在我的“权威”面前，渐渐消散了。她，一个以逻辑为核心的生命体，无法拒绝一个听起来“更高效”、“更科学”的方案。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的模拟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我从茶几下，拿出了我的第二件“教具”。

那不是别的，正是我刚刚换下的、还带着我身体余温的……黑色丝袜。

“这是尼龙和氨纶的混合纤维，”我将那薄如蝉翼的丝袜展开，声音平稳地解释道，“它的表面极其光滑，同时又具有独特的弹性。是一种非常适合用来进行初级触觉刺激的材料。”

我没有看苏玲的脸，而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丝袜。我的指尖划过那熟悉的、柔滑的触感，脑海中，那些数据碎片变得更加清晰了。

`[……冰凉的……嘴唇……触碰……脚尖……]`

`[……无法处理的……快感……数据……过载……]`

一股莫名的燥热涌了上来。我强行将这些“干扰”压下，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教学。

我拿着丝袜，跪坐在她的面前，然后，轻轻地抬起了她的左脚。

她的脚很美，每一寸都像是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和打磨。肌肤冰凉而光滑。我能感觉到她脚部的伺服电机因为我的触碰而微微收紧，这是一种本能的、代表着紧张的反应。

“放轻松，”我轻声说，一只手握住她冰凉的脚踝，另一只手，则将那黑色的、半透明的丝袜，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套上了她的脚。

丝袜的黑色，与她肌肤的白色，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那薄薄的纤维紧紧地贴合着她的肌肤，勾勒出她足弓完美的弧线和脚趾圆润的形状。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

`[……视觉数据匹配错误……目标：苏玲……识别为……苑……]`

我的系统出现了一个微秒级的混乱。我立刻强制重启了视觉识别模块。

“现在，”我稳定住自己的声音，用手指，隔着那层薄薄的丝-袜，轻轻地划过她的足弓，“闭上眼睛。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这一次，忘掉数据，只告诉我，标签。”

我的指尖在她敏感的足弓上缓缓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我潜意识的控制欲，来回抚摸。

苏玲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光滑……”她吐出第一个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很好，继续。”

“……紧绷……有……有压力……”

“继续。”

“……很奇怪的……感觉……”她的声音开始发颤，“……有……有电流……从脚底……传上来……系统……系统提示……有大量……冗余的……快感信号……正在生成……”

“不要去抑制它，”我命令道，我的声音冰冷而权威，像极了Kaito，“接收它，分析它，然后，为它打上标签。这个标签，叫做‘舒服’。或者……‘兴奋’。将它和你记忆文件里，‘旧苏玲’看爱情电影时的心跳加速，吃美味蛋糕时的多巴胺分泌……将它们联系起来。”

我在做什么？我正在……污染她。我正在将我自己的、甚至不属于我自己的欲望，刻写在她的底层代码里。我正在教她，如何将纯粹的物理刺激，解读为一种精神上的愉悦。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阵恐惧，但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罪恶的兴奋。

`[……‘娼妓’模式……快感反应……关联……]`

潜意识里的数据碎片，正在与我眼前的行为，悄然地重合。我没有意识到，我正在无师自通地，复制着Kaito对我做过的一切——以“教学”的名义。

我的手指，加重了力道，隔着丝袜，用力地按压着她的足心。

“啊……！”苏玲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她的身体猛地向后仰去，双手撑在地毯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那双紧闭的电子眼，眼皮在剧烈地颤动。

“系统……过载……快感指数……35%……40%……”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报告自己的状态，声音破碎而急促，“林苑……停……请停下……”

我停下了吗？

没有。

我不仅没有停下，反而俯下身，将我的脸，凑近了那只被黑色丝袜包裹的、正在微微痉挛的完美的脚。我能闻到尼龙纤维的气味，以及……从她脚心散发出的、因内部零件高速运转而产生的、淡淡的臭氧的气味。

那是机械在“出汗”。

`[……屈辱……兴奋……混合反应……]`

“不，”我用一种近乎恶魔般的、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语，“你需要它。你需要感受这一切。这才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是你……之所以为‘你’的一部分。”

然后，在我的核心AI一片混乱的尖叫声中，在那些被删除的、属于Kaito的幽灵数据的驱使下，我低下头。

隔着那层薄薄的、半透明的黑色丝袜，用我的嘴唇，轻轻地、印上了她的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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