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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游戏04水中过往

小说:权力游戏 2025-12-16 15:02 5hhhhh 6700 ℃

第二天清晨,罗森醒得比平时早。

书桌一角,那支JD4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颗已经拆了引线的地雷。

他盯着它看了很久,最终没再放回母亲包里,只是把它塞进抽屉最深处,上了锁。

对母亲,他彻底放了心。

真正让他夜里睡不着、胸口发闷的,是父母之间那道越来越深的裂缝。

卧室里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声音了,连翻身的动静都听不见。

罗森背着书包去上学,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放学回家,意外地闻到厨房飘出米粥的香味。

罗林德穿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手忙脚乱地往粥里加葱花。

锅里咕嘟咕嘟冒泡,却明显没放够盐,稀得能照出人影。

“爸,我桌上笔呢?”罗森放下书包,随口问。

罗林德头也没回,声音闷闷的:“你妈早上说要去县里水库搞游泳活动,进你屋拿了几支笔,说怕那边没得写记录,我就给她了。”

罗森“哦”了一声,心里却空了一块。

他舀了一碗粥,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太淡了,连半点母亲常用的海鲜酱油味都没有。

他坐在餐桌边,看着父亲弯着腰洗碗的背影,忽然很想念以前。

那时候母亲根本不会做饭,炒菜能把厨房炸一次。

后来为了让他吃得好,她硬着头皮学,偷偷报班、看视频、把手指烫出泡。

再后来,她能一手端着锅,一手拎着他书包,笑着问“今天想吃红烧肉还是糖醋排骨”。

那时候她下班再晚,也会把围裙系得整整齐齐,站在灶台前,背影挺拔得像一杆旗。

罗森低头喝粥,喉咙却发堵。

他忽然意识到,

母亲把一身野性和锋芒都藏起来了,

却把最柔软、最日常的爱,全给了这个家。

而现在,连这点爱,都快被磨得看不见了。

他把空碗推到一边,声音很轻,却带着少年人难得的坚定:

“爸,等妈回来,我来做饭。”

罗林德愣了一下,没说话,只把围裙解下来,搭在椅背上,轻轻笑了出来。

晚上七点半,市电视台《活力龙夏》准时开始。

罗森抱着饭碗蹲在电视前,连粥都顾不上喝。

屏幕上是县城新建的水库,阳光刺眼,水面像撒了一层碎金。

镜头扫过人群,一下子定住。

林白薇站在跳水台最高处。

她穿着一套深蓝色连体竞技泳装,肩带粗,背部大开,腰窝深得像被刀削过。

一米七八的身高把旁边的人全压下去半截,锁骨、肩背、腰腹、长腿,每一处线条都被阳光照得清晰又锋利。

肌肉不夸张,却紧实得惊人:手臂抬起时肱二头肌微微隆起,腰腹收紧时能看见四块腹肌的浅浅轮廓,大腿并拢时内侧线条流畅得像水银倾泻,既有雌豹般的爆发力,又带着泳装勾勒出的流线型美感。

主持人笑着介绍:“今天活动的带头人,是我们市体育中心的林白薇老师!”

她冲镜头挥了挥手,笑得爽朗,虎牙一闪,带着男孩子一样的干脆劲儿。

接着一个利落的向前翻腾入水,动作干净得像一把刀切进水面,水花只溅起一点点。

她游自由泳时,肩背的肌肉像两片舒展的翅膀,每一次划水都带着惊人的力量感;换气时侧头,水珠顺着她高挺的鼻梁滑下来,睫毛上挂着晶亮的水滴,镜头特写追着她,观众席传来一片口哨声。

旁边的男同事、男志愿者、甚至摄像师,在镜头扫过时都不自觉地把视线黏在她身上。

她爬上岸时,水珠顺着锁骨、胸口、腹肌一路往下淌,阳光一照,像给她镀了一层金。

她随手把湿发往后一捋,抬手打了个响指,声音清亮地喊:“下一组,准备!”

那股天生的、谁也压不住的英气,连隔着电视都能撞进人心里。

弹幕刷疯了:

“这谁啊?也太帅了吧!”

“身材绝了,雌豹本豹!”

“求出道!求完整视频!”

罗森盯着屏幕,粥都忘了喝。

他忽然明白:

不管顾逸怎么压,不管传闻多难听,

那头雌豹从来没真正低过头。

她只是把爪子暂时收进了绒毛里,

可只要给她一片水面,

她依旧是这片草原上最耀眼、最野、最自由的那一头。

镜头一转,切到男子组。

王龙站在跳水台上,平头、宽肩、倒三角身材,水珠顺着胸肌和腹肌往下滚,阳光一照,肌肉线条像刀刻出来一样。

主持人笑着介绍“省队退役第四名王龙”,现场一片尖叫。

罗森“啪”地把电视关了。

屏幕黑下去的瞬间,他心里莫名地烦躁,连粥都不想喝了。

父亲还没下班,家里空荡荡的。

他端着碗回了自己房间,反手锁上门,把碗往桌上一放,躺到床上。

裤子褪到膝盖,手握住早已硬得发疼的地方,闭上眼,手机里随便点开一个女运动员的视频。

屏幕上是短跑运动员冲线时绷紧的大腿、跳水运动员出水时紧绷的背肌、排球运动员扣杀时鼓起的肩背……

可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那些线条再漂亮,也比不上记忆里某个人在水库里划水时,肩背像两片舒展的翅膀,腹肌在阳光下闪着水光;

比不上她抬手甩水时,锁骨凹陷处积了一洼亮晶晶的水珠,顺着胸口往下淌的样子。

他咬着牙,手上动作越来越快,脑子里全是母亲今天在电视里的模样:

泳装勒得紧紧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湿发贴在颈侧,笑起来虎牙闪亮;

还有她入水前那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腾,像一把刀扎进他心里。

没几下,他就喘着气射了,黏腻地沾了满手。

他盯着天花板,心跳得又快又乱。

他知道自己想的是谁,

却死死不肯承认。

窗外又下起雨,淅淅沥沥,像永远停不下来。

罗森把手机扣在床头,拉过被子蒙住头。

雨声砸在窗上,盖住了他乱七八糟的心跳。

他闭上眼,在潮湿闷热的空气里,

沉沉睡去。

雨声回应他,像整个城市在沉默地喘息。

凌晨三点十七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是“钱阿姨”三个字。

罗森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就传来钱阿姨带着哭腔、却极力压低的声音:

“小森,你……你别慌,阿姨跟你说件事……”

她吸了一口气,像把什么东西硬生生咽下去,才继续道:

“你爸和你妈……都在县里水库出事了。山体崩塌,水库缺口太大,两个人全都被冲走了,现在……现在还没找到……”

罗森脑子里“嗡”的一声,手机差点掉地上。

他声音发干,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怎么会在那儿?妈不是去录节目吗?我爸不是在家吗?”

钱阿姨带着哭腔解释:

“你爸晚上去了县里,还说要给她做后勤保障,搬东西、打伞、送饭……就一起走了。没想到……”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压抑的抽泣。

罗森挂了电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骨头,瘫坐在地板上。

他这才想起来,最近几次他去体育中心,父亲确实去过两三回。

每次都是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保温桶或者雨伞,眼神躲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而王龙总在那儿,高大健硕,一米八三的身材往那儿一站,阳光帅气,肌肉把运动背心绷得紧紧的。

母亲站在他旁边,高挑健美,笑得明亮,两人并肩看资料,或者一起搬器材,说不出的般配。

父亲每次看到这一幕,都会下意识地把头低下去,手指拘束地攥着保温桶的把手。直到母亲回头喊他一声“老罗,过来”,他才局促地小跑过去,把东西递上,眼神却始终不敢看王龙。

罗森那时候只觉得父亲怂,但他也知道,

那几次躲闪的眼神里,藏着的是深深的敌意和无力。

父亲大概早就察觉到了王龙看母亲的那种炽热目光,也为这对健美男女的般配感到自卑,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既没有王龙的强壮、高大、帅气,也不像王龙那样能在单位里保护这个女人。

只能用送饭、打伞这种最卑微的方式,

试图把妻子留在身边。

而现在,

他们两个一起,被卷进了那片黑得看不见底的洪水里。

罗森坐在地板上,手机屏幕还亮着,钱阿姨最后一条语音还在循环:

“小森,你别慌……救援队已经去了……一定能找到……”

窗外雨声砸得像要撕裂房顶。

他把额头抵在膝盖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爸,妈……

你们别有事……

求你们了……”

三天,像被拉长成三辈子。

钱阿姨第二天一早就来了,带着钥匙,带着一袋菜,带着红肿的眼睛。

她没说太多话,只默默把罗森从床上拉起来,给他煮了粥,又煎了蛋。

她手脚笨拙,粥煮得有点焦,蛋煎得一边糊了,可罗森一口一口吃下去,眼泪掉进碗里,也没尝出味道。

钱阿姨坐在对面,手指绞着围裙角,想安慰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吃饱,有力气等你妈。”

三天里,罗森像丢了魂。

他坐在沙发上,手机24小时开机,屏幕一直停在救援官方账号的页面。

每刷新一次,心脏就被吊起来又摔下去。

钱阿姨给他做饭、洗衣服、接电话,晚上就睡客厅沙发,怕他半夜出事。

第三天傍晚,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

罗森扑过去接起,是父亲的声音,沙哑、疲惫,却真实得让他差点跪下去。

“罗森……我没事……我在岸上,没下水……被救援队救上来了……”

“我现在在县医院,已经能回来了……你别怕,爸没事……”

罗林德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全是泥点和擦伤,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一进门,先给钱阿姨鞠了一躬,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钱姐,谢谢你照顾罗森……我欠你一辈子。”

钱阿姨摆摆手,眼泪又掉下来:“快别说了,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罗森看着钱阿姨,突然意识到:

这个他曾经恨得牙痒、觉得抢了母亲位置的胖阿姨,

这三天却像亲妈一样守着他,连熬夜的青黑都爬上了眼下。

她也没做什么坏事,只是恰好被顾逸推上了那个位置。

人心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

晚上,父子俩坐在客厅,第一次正经地对视。

罗林德声音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罗森,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县里。

你妈还在那儿等我们。

爸以前没用,这次……爸陪你一起把她找回来。”

罗森点点头,眼泪终于掉下来。

他看见父亲眼里也有泪,却倔强地没眨眼。

那一刻,他知道,

那个曾经只会躲在母亲身后的男人,

终于站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父子俩收拾了一个小包,带上母亲最爱喝的保温杯、她常穿的那件运动外套,

坐上了最早一班去县城的长途车。

雨还在下,却小了许多。

罗森靠着车窗,看着窗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山和树,

第一次觉得,

希望或许真的还在。

第六天的傍晚,县医院的电话终于打来。

罗森和父亲几乎是冲进病房的。

走廊尽头的特护病房,门半掩着,消毒水味混着雨后的泥腥扑面而来。

病床上,林白薇靠着床头,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眼窝深陷,整个人瘦了整整一圈。

曾经挺拔得像一杆枪的身躯,现在缩在病号服里,肩膀薄得能看见骨头。

她右臂打着石膏吊在胸前,左腿也裹得严实,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往日那股锋利的英气被洪水冲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双眼睛空洞洞地望着天花板。

罗森扑过去,膝盖撞在床沿也没感觉,一把抱住她,声音发抖:“妈……”

父亲紧跟着跪在床边,双手颤抖地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眼泪直接砸在她手背上。

林白薇被抱得一颤,眼神才慢慢聚焦。

她先看了罗森,又看向罗林德,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良久,她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声音沙哑得不像她: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父亲把她搂进怀里,像抱一个易碎的瓷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在……都在……”

罗森这才听护士后来补了一遍经过:

那天山洪爆发得毫无征兆。

母亲正在水边组织第二组女生入水,父亲在岸边帮她撑伞拿衣服。

洪峰先把父亲卷走,母亲眼睁睁看着他被冲进水里,发疯一样跳下去救人。

紧接着第二波更大的洪水涌来,二十多人瞬间被吞没,当场就没了八条命。

是王龙在水里死死拽住了她,两人被冲进山沟,又被漩涡卷到一处猎户废弃的小屋,才算保住一条命。

六天六夜,靠雨水和屋里一点干粮活下来,王龙的肋骨断了三根,母亲的右臂和左腿都骨折了。

罗森抱着母亲,掌心能感觉到她瘦得只剩骨头的肩胛骨。

她眼神仍有些闪躲,像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又像被洪水冲垮了所有骄傲。

只有在父亲一下一下轻拍她后背的时候,她才慢慢把脸埋进他肩窝,肩膀抖得像一片被雨打湿的叶子。

那一刻,罗森忽然明白:

那头曾经横扫一切的雌豹,

终于在洪水里,被剥下了最锋利的那层皮。

剩下的,

只是他的母亲。

一个会疼、会怕、会哭,也会紧紧抱住他们不放的、普通又珍贵的女人。

罗森接过护士递来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母亲的随身物品:湿透的运动外套、已经碎屏的手机、一串钥匙,还有几支圆珠笔……

那支JD4静静躺在最底下,黑色外壳沾了泥点,像一块沉默的石头。

他攥着袋子走出病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走廊尽头的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他的鞋尖上,暖得像母亲以前抱他时掌心的温度。

终于……真的没事了。

病房里,罗林德坐在床沿,握着林白薇没打石膏的那只手,低头一下一下亲她的指尖。

林白薇靠在床头,脸色还是苍白,却已经有了笑意。

她抬眼看见罗森,冲他弯了弯眼角,声音虚却温柔:“回去吧,别耽误上课。妈没事了。”

罗森鼓着腮帮子站在门口不肯动。

罗林德回头,难得地语气坚定:“听你妈的,回去好好上课,我陪着她。”

林白薇也点头,伸手朝他挥了挥,像赶小猫:“走吧,妈过几天就回家给你做红烧肉。”

罗森最终还是被钱阿姨和司机半哄半拉地带上了车。

车子发动时,他趴在后窗往病房看,母亲正侧头靠在父亲肩上,父亲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那一幕像一幅定格的照片,烫得他眼眶发酸。

车开出医院,雨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一点干净的蓝。

罗森把塑料袋抱在怀里,指尖摸到那支JD4,拿出来一看,屏幕一片黑,早就没电了。

他把耳机塞进耳朵,闭上眼,车子的轻微晃动和发动机低鸣像摇篮曲。

没几分钟,他就沉沉睡着了。

醒来时,车已经停在家楼下。

他迷迷糊糊地爬上楼,推开门,屋里还是母亲离开那天早上的样子:灶台上放着没洗的碗,阳台晾着她最后一次晒的运动背心。

空气里甚至还残留着一点她常用的洗衣液味道。

罗森把书包一扔,抱着塑料袋钻进自己房间,反锁上门。

他把录音笔插上充电器,红点亮起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才像终于卸下千斤重担,瘫倒在床上。

被子还是母亲上次给他换的,带着阳光和柔顺剂的香味。

他把被子拉到下巴,像小时候那样整个埋进去,耳机里却只有轻微的电流声。

他闭上眼,想象母亲那六天六夜到底经历了什么。

洪水、疼痛、恐惧、绝望……还有王龙。

他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可他更想陪着她,像她曾经无数次抱他入睡那样,陪她把那段黑暗一点点熬过去。

充电器的红点还在闪。

罗森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得几乎听不见:

“妈……你别怕。

我在呢,一直在呢。”

窗外,天色渐暗。

录音笔静静地躺在床头,像一颗尚未引爆的心跳,

等待着过去时光再次流淌起来的那一刻。

录音笔的电量显示还有87%,自从顾逸的包带走录音笔四天后,罗森就换了新电池,换过的新型聚能电池果然耐用,可以不间断地录音很多天,现在充了一会就有了这么多电。

罗森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小,蜷在被窝里,像做贼一样一下一下按快进。

沙沙沙……

活动现场的嘈杂、主持人的串词、掌声、口号,全被他跳过。

有了一小段王龙和母亲的搭话,但没什么内容。

接着是父母在车里的对话,父亲声音低,母亲带着点沙哑的笑,奚落他“窝囊废”“就知道躲我后面”,尾音却软得像钩子。

再往后,车停了,背景安静下来,只有衣料摩擦、拉链、喘息、床板轻响……母亲压抑的笑声混着父亲的求饶,声音黏腻又炽热。

罗森脸瞬间烧得通红,手指僵在快进键上,下腹却不受控制地热起来。

他咬牙骂了自己一句“畜生”,把那段又往前拽了半小时,耳根红得滴血,却硬是没让自己再听第二遍。

这些声音可以等以后,

等母亲真正平安回家,等一家人重新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

再慢慢地、偷偷地去回味。

后面的内容平淡得像白开水:

节目现场的倒计时,母亲清亮地喊口号;

父母在宿舍吃晚饭的碗筷声,母亲笑着说“这鱼咸了,老罗你手艺还是那么烂”;

夜里床板偶尔响几下,母亲的声音带着倦意,却还是那股藏不住的野劲儿;

甚至还有一次父亲偷偷亲她耳朵,被她一巴掌拍开,笑骂“别闹,同事在隔壁”……

罗森听着听着,眼眶却慢慢热了。

这些日常的、带着烟火气的片段,比任何激情的声音都更刺耳,因为它们提醒他:

母亲还活着,

她还在笑、骂人、嫌弃父亲、嫌鱼咸、嫌被子薄。

她还在这座城市里,完完整整地活着。

他把耳机摘下来,录音笔扣在胸口,红灯还在一闪一闪。

窗外雨停了,远处有第一辆早班公交车驶过的声音。

罗森把被子拉高,盖住半张脸,声音闷在被子里,几乎听不见:

“妈,你快回来吧。

我想你了。”

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里透进一条灰白的光。

罗森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呼吸却屏得死紧。

天刚亮,罗森把耳机塞进耳朵,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动快进键。

时间轴跳到节目当天。

先是母亲清亮的声音在现场:“男生组准备,女生组等我口令!”

背景里口哨、掌声、倒计时……

然后,世界像被撕成两半。

轰隆隆的巨响,天崩地裂。

有人尖叫,有人喊“山崩了!快跑!”

紧接着是母亲声嘶力竭的喊声,带着撕心裂肺的惊恐:

“罗林德——!”

“老罗!抓住我——!”

扑通一声巨响,像整个人扑进了地狱。

接着,只有水声。

咕噜、咕噜、咕噜……

翻滚的、吞噬一切的水声,像无数只手把人往最深处拽。

录音笔在水里沉浮,

沉下去,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浮上来,是母亲拼命的、带着水声的喘息。

“哈……哈……咳咳……”

每一次浮出水面,她的声音都像被撕碎了,

短促、急促、上气不接下气,

像溺水的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头伸出水面,

又被下一波洪水狠狠拍回去。

罗森蜷在被窝里,手指死死抠住床单,指节泛白。

他知道母亲是游泳健将,

曾经在省运会拿过四百米自由泳第三,

曾经能在水里像鱼一样游刃有余。

可现在,她每一次喘息都像被掐住喉咙,

每一次咳嗽都带着血腥味,

每一次浮出水面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水声淹没了她,淹没了一切。

咕咚——

又沉下去。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罗森屏住呼吸,感觉自己也跟着沉下去,胸口被巨石压住,肺里灌满水。

然后,

“哈……哈啊……”

她又一次浮上来,喘息更弱、更碎,

像风里的烛火,随时会灭。

录音里,水声终于小了,变成雨点砸在树叶上的滴答声。

接着是粗重的喘息,和王龙沙哑却带着希望的声音:

“林姐!抓住我手!”

“别松!往上爬!那儿有个小屋!”

沉重的脚步声踩在泥泞里,木门被撞开的吱呀声,雨声突然被挡在屋外。

两人摔在木板地上,剧烈地咳嗽、喘息,像刚从地狱被拽回来的两条命。

安静了好久,才有母亲虚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仍旧倔强:

“……老罗呢?你看见老罗了吗?”

王龙沉默了几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看见他被冲出闸门了……几十米落差,林姐……几乎没人能……”

话没说完,录音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是罗森从未听过的母亲的声音,

像一把刀被人硬生生从胸口拔出来,

带着血肉、带着骨头一起碎掉。

“罗林德——!”

她哭得撕裂,嗓子瞬间哑得不成调,

像一头被剥了皮的豹子,

所有骄傲、所有锋芒,在那一刻全塌了。

哭声撞在简陋的木墙上,又弹回来,

一下一下砸在罗森的耳膜上,砸得他胸口发疼,砸得他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他知道,父亲其实被冲出闸门后,

幸运地卡在下面几米处的石阶上,

被救援队发现时只断了两根肋骨。

可母亲不知道。

她在那一刻,

是真的以为自己一辈子最重要的人,

已经没了。

录音里,她哭到干呕,哭到几乎喘不上气,

王龙的声音在旁边手足无措地安慰:

“林姐……你别这样……别这样……”

可母亲只是把脸埋进膝盖,

哭得像个孩子,

像要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

都在那一夜哭干。

罗森把耳机死死按在耳朵上,

泪水顺着脸颊滚到枕头里,洇开大片深色。

他终于明白,

母亲那六天,

不是只在跟洪水搏命,

她是在跟死亡、跟失去、跟再也见不到他们的恐惧,

死死地、拼了命地搏。

而他,

只能隔着录音,

陪着她一起,

在那个黑暗的雨夜里,

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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