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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的季风第三章:开裂

小说:错位的季风 2025-12-16 15:02 5hhhhh 7870 ℃

那件事后的几天,曾雯青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阿明。

如果阿明来补课,她就找借口出门买菜,或者躲进卧室熨衣服,只留给两个孩子切好的水果。

她试图用这种笨拙的物理隔离,来冷却自己那晚“荒谬”的心悸,也试图让那个少年眼中的热度降温。

她以为这样很安全,很得体。

直到那个周五的傍晚。

暴雨预警挂了一整天,天空低沉得像一块吸饱了脏水的海绵,压得人喘不过气。

曾雪发来消息,说被班主任留下来谈关于模考志愿的事,可能会晚一点,让妈妈去学校接她,顺便把没带雨伞的阿明也捎回去。

曾雯青看着手机屏幕,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拿起了车钥匙。她是母亲,她不能因为自己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鬼心思,就让孩子淋雨。

车子停在学校侧门的林荫道旁。

这时候大部分学生已经走光了,校园里空荡荡的,只有偶尔几声闷雷滚过天际。

曾雯青给女儿发了消息,说到了。她降下车窗透气,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铁栅栏内的校园。

忽然,她的目光定住了。

在操场最角落的看台下,那个阴影最深的地方,坐着一个人。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光线又暗,但那个瘦削却宽阔的脊背,还有那个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的姿势,曾雯青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阿明。

理智在她脑海里拉响了警报:

别过去。在车里等小雪就好。给他发个消息让他过来。

但她的手已经比大脑更快地解开了安全带。

那天阿明瑟缩的肩膀、那句“家里很久没人做汤了”,像鬼魅一样缠住了她的脚踝。曾雯青咬了咬牙,推门下车。

天空开始飘起零星的雨点,打在脸上凉得惊人。

曾雯青穿过侧门,走过煤渣跑道。随着距离的拉近,她听到了那个角落里传来的声音。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种极力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声。像是一只受了重伤却不敢叫出声的小兽。

曾雯青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的防御墙在那一瞬间,轰然塌了一角。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阿明?”

那个蜷缩的身影猛地一颤。阿明慌乱地抬起头,那张平时总是带着羞涩笑容的脸,此刻布满了泪痕,眼睛红肿,狼狈不堪。

看到是曾雯青,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逃。他胡乱地用手背抹着脸,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腿麻踉跄了一下。

“阿……阿姨……”他的声音沙哑破碎,“我……我没事,就是沙子迷了眼……”

多么拙劣的谎言。

曾雯青看着他手肘上几块明显的淤青——那是新的伤痕,不是打球碰的,倒像是被什么硬物砸的。

“是你爸妈又吵架了吗?”她轻声问,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躲闪,只剩下满满的疼惜。

这句话像是戳破了阿明最后的气球。

他僵在那儿,嘴唇颤抖着,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他们……打起来了……”阿明低下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球鞋尖,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就在出门前。我都习惯了,真的。可是……”

他哽咽了一下,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可是我想给小雪买个生日礼物……我存了很久的钱,放在抽屉里……被我爸拿去买酒了。我去抢,他就……就拿凳子砸我……”

曾雯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说我是赔钱货,说我这种垃圾以后也考不上大学,不如早点滚出去打工……”

阿明抬起头,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曾雯青,里面满是绝望和自我厌恶。

“阿姨,我也觉得……我挺垃圾的。小雪那么好,她家那么幸福……我根本不配站在她身边。我哪怕再努力,也摆脱不了那个家,我是脏的……”

“不准胡说!”

曾雯青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她上前一步,甚至忘记了所谓的“距离”。

“你不脏,阿明,你是个好孩子。”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却脆弱得像个婴儿一样的男孩。她想起了他送的那瓶红花油,想起了他小心翼翼的“姐姐好”,想起了他在饭桌上珍惜每一粒米的样子。

“出身不是你能选择的,但你没有变成他们那样的人,这就是你最珍贵的地方。”曾雯青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伸出手,想要像安抚小时候的曾雪那样拍拍他的头,但手伸到一半,却停在了半空。

这不合适。

然而,就在她想要收回手的那一刻,阿明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他忽然向前倾身,把额头轻轻地抵在了曾雯青悬在半空的手心里。

曾雯青浑身一僵。

掌心传来的触感是滚烫的,那是少年的体温,还带着泪水的湿意。

“阿姨……”阿明闭着眼睛,贪恋地在她的掌心里蹭了蹭,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祈求,“为什么……为什么我妈妈不是你?”

“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不,哪怕只是能像现在这样,让你哪怕多看我一眼……”

轰隆——

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响,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瞬间打湿了两人,也将这个昏暗角落里的这一幕,彻底与外界隔绝开来。

曾雯青站在雨里,手掌依然被那个少年的额头抵着。掌心传来的触感滚烫且潮湿,那是混杂着雨水、泪水和少年体温的热度。

理智在尖叫,让她推开,让她后退,让她摆出长辈的威严喝止这句越界的话。

但她的手指只是极其轻微地颤了颤,最终,没有推开。相反,她甚至下意识地、极其隐秘地弯了弯手指,虚虚地拢住了那个在他掌心里颤抖的额头。

透过漫天的雨幕,她看着眼前这个全然崩溃、毫无防备地将最软弱的一面展露给自己的少年,心底除了汹涌的怜惜,竟然莫名生出了一丝诡异的、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曾雪不知道。

曾雯青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清晰得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那个平日里和阿明朝夕相处、自以为拥有他全部的女儿,根本不知道这一刻。

小雪只见过阿明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笑脸,见过他羞涩挠头的模样,甚至见过他做不出题时的笨拙。但小雪从未见过他此刻像条丧家犬一样、破碎又绝望的眼神。

甚至连那几块触目惊心的淤青,连那笔被抢走的钱,阿明都没有告诉曾雪。

他没有告诉那个阳光开朗的女朋友,却在这个暴雨的黄昏,全部捧到了她这个“外人”面前。

“我是特别的。”

这个认知像是一剂带着剧毒的蜜糖,瞬间麻痹了曾雯青的道德神经。她感到一种隐秘的、不可告人的优越感——她拥有了女儿所不知道的、关于阿明的秘密。她触碰到了这个少年灵魂里最深、最痛、也最私密的那一部分。

这种“独享秘密”的快感,甚至比那句“为什么我妈妈不是你”更让她沉沦。

“阿姨……”阿明还在她手心里呢喃,声音像是在祈祷。

曾雯青垂下眼帘,眼底的慌乱逐渐沉淀成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

她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大雨将他们淋透。在这一刻,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母亲,她是一个共犯,一个偷尝了禁果秘密的女人。

她看着远处教学楼亮起的灯光——那是女儿所在的地方。

小雪,对不起。

她在心里默念着道歉,但那只被阿明依靠着的右手,却再也没有哪怕一丝想要抽离的力气。

她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大雨将他们淋透。在这一刻,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母亲,她是一个共犯,一个偷尝了禁果秘密的女人。

就在这时,曾雯青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有些慌乱地收回那只被阿明依靠的手,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曾雪发来的语音条,背景音很嘈杂:

“妈!老班突然发神经要把全班留下来讲志愿填报,估计得好一会呢!你看外面雨那么大,阿明又没带伞,你先把他送回去吧,别让他冻感冒了!不用等我!”

曾雯青听着那条语音,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两秒。

女儿清脆的声音里透着对男友的关心,可这份关心,此刻听起来却像是一道赦免令,又像是一把推手,将她和阿明这两个已经在悬崖边缘的人,彻底推向了幽暗的深谷。

“好。”曾雯青回了一个字。

她抬起头,看着浑身湿透、还在微微发抖的阿明,声音在雨声中有些发紧:“先上车吧。小雪让我们……先回去。”

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话。

车厢里暖气开得很足,烘烤着两人湿透的衣物,散发出一种潮湿、温热又暧昧的气息。曾雯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泛白,而阿明坐在副驾驶,头一直侧向窗外,看着车窗上流淌的水痕。

到了家,门刚关上,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声,屋子里安静得让人耳膜鼓胀。

“嗡——”

刚进玄关,曾雯青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阿明。阿明浑身一僵,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低下了头,退到了阴影里。这种本能的“回避”反应,让曾雯青心头那股隐秘的背德感再次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她接通电话。

“妈,我手机快没电了,雨太大我晚点再回!”

曾雪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喊着,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似乎刚从学校出来准备去别的地方,“如果太晚我就去思思家借宿了啊,不用担心!”

“嘟……嘟……”

电话挂断了。

直到屏幕的光熄灭,曾雯青才发现客厅里并没有开大灯,只开着角落里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昏暗的光线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地板上。

阿明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茶几边坐下。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放松,而是背挺得笔直,双手死死地放在膝盖上,低着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地板上。

那姿态,就像是一个等待最终宣判的罪人。他在等她的斥责,等她的驱逐,或者等她彻底划清界限。

曾雯青看着他,心里最后那一点挣扎的火苗,在看到他发抖的肩膀时,彻底熄灭了。

“小雪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脱下湿透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语气尽量听起来和平常一样自然,尽管心跳快得就要撞破胸膛。

“外面雨这么大,你也别走了,等雨小一点……我送你。”

在这个只有微弱灯光的房间里,这句话不像是一个长辈的留客,更像是一句默许的赦免,和某种危险的邀请。

阿明猛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光。

就在这时——

“轰隆!”

雷声像是在屋顶炸开,落地灯闪烁了两下,发出一声轻微的电流滋滋声,彻底灭了。

停电。

屋子瞬间陷入一种潮湿且厚重的黑暗,只有窗外惨白的闪电偶尔划破夜空,勾勒出客厅模糊的轮廓。

曾雯青下意识“啊”了一声,手机的手电筒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见椅子摩擦地板的刺耳声响,阿明已经站了起来。

“阿姨,我去看看电闸。”

“别动!”

她本能地伸手去拉他,黑暗里,手指只抓到了他前臂的布料。掌心下的触感坚硬紧绷,少年打球练出来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像一块滚烫的石头。

恰好一道闪电亮起。

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他近在咫尺的脸——急促的呼吸,滚动的喉结,以及那一瞬间没来得及收回的惊慌。

“电闸在阳台,雨太大,太危险。”曾雯青的声音有点哑,手却像被那股热度粘住了一样,忘了松开。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很吵,像无数颗石子砸在头顶,掩盖了屋内急促的呼吸声。曾雯青想要退后一步拉开距离,脚下却踩到了不知何时掉落的遥控器。

“啊——”

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阿明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接住她。

下一秒,她整个人重重地撞进了那个年轻、滚烫的怀抱里。

额头磕在他锁骨的位置,有些生疼。少年的身上有一股强烈的、混合着雨水潮气和淡淡汗味的清冽气息,那件被雨水打湿了一半的T恤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传递过来的体温烫得惊人。

曾雯青慌乱中抬起手撑在他胸口,想要推开,掌心却正正好好按在了他的左胸。

“咚、咚、咚。”

那是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强劲有力,像是要撞破胸膛,直接撞进她的手心里。

黑暗里,谁都没有动。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长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环在自己腰后的手臂在剧烈地颤抖,却并没有松开,反而在因为紧张而越收越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湿热、沉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急促和压抑的渴望。

“阿姨……”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颤音,还有一丝就要崩溃的哭腔。

“对不起……我、我没站稳……”

多么拙劣的借口。

可曾雯青的理智在那一刻,就像被那道闪电劈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感受到了他胸膛起伏的幅度,还有手掌下那颗因为她而彻底失控的心脏。

她知道应该立刻推开他。她必须推开他。

可她的手,却像是失去了力气,迟迟没有用力。

又一道闪电劈下来。

瞬间的亮光像快门一样定格了这一幕:两人紧贴的身影,少年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她微张的、慌乱的红唇,还有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里,那近乎赤裸、不再掩饰的渴望。

雷声滚过。

那巨大的声响终于震醒了曾雯青。

她猛地回神,像是被火烫到一般用力推开他,狼狈地后退两步,直到背脊重重地撞上冰冷的墙壁。

“滴。”

手机的手电筒终于打开,刺眼的白光像审讯灯一样切开了黑暗。

光柱中,阿明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他的手还保持着那个环抱的姿势,悬在半空,指尖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的脸在白光下惨白,耳根却红得几乎滴血。

“对、对不起……”他慌乱地垂下手,把手背在身后,声音哑得不像话,“我不是故意的……”

雨还在下,电还没来。

曾雯青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胸口起伏得厉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仿佛刚才差点窒息。

黑暗里,那短短几秒的拥抱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皮肤上,烫进了骨子里,怎么也褪不掉。

就在这让人窒息的死寂中——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划破了空气。紧接着,客厅角落的落地灯闪烁了一下,骤然亮起。冰箱压缩机重新开始轰鸣,空调的出风口也缓缓打开,吐出冷气。

来电了。

突如其来大亮的光线,并没有带来光明,反而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瞬间将黑暗中那些暧昧、潮湿、不可告人的情愫,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两人几乎是同时像被针扎了一样,惊慌失措地别过头,拉开了原本就已经退后的距离。

灯光下,阿明的脸红得像充血,眼神游离,手足无措地站在茶几旁,手指不停地抓挠着裤缝。而曾雯青更是狼狈,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其实并没有乱的衣领,呼吸急促。

“那……那个……”阿明干涩地开口,嗓音哑得厉害,“来电了。”

“嗯。”曾雯青不敢看他,低着头快步走向厨房,“我去……我去倒杯水。”

她逃也似地钻进厨房,拧开水龙头,接了一大杯凉水猛灌了一口,试图浇灭心头那股令人心慌的燥热。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

“累死我了!这鬼天气,学校门口积水都快淹到膝盖了!”

曾雪标志性的大嗓门伴着湿漉漉的脚步声闯了进来。她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完全没有注意到客厅里那几乎凝固的诡异气氛,一边换鞋一边抱怨:“妈!有吃的吗?饿死我了!阿明还在吧?”

曾雯青手里的水杯猛地晃了一下,水洒出几滴落在手背上,冰凉刺骨。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僵硬的脸颊,挤出一个平时那种温和的笑容,端着水杯走出了厨房。

客厅里,阿明已经坐回了沙发上,手里胡乱拿了一本书挡在面前,只是书都拿倒了。

“回来了?”曾雯青的声音有些发飘,“锅里有绿豆汤,我去给你盛。”

曾雪大咧咧地瘫在阿明身边,伸手拍了一下阿明的大腿:“喂,发什么呆呢?脸这么红,热傻了?”

阿明浑身一抖,像只受惊的兔子:“没……就是有点闷。”

曾雯青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沙发上那两个并排坐着的年轻身影。

一个是她毫无保留深爱着的女儿,一个是刚刚在黑暗中差点吻了她的男孩。

曾雪笑得那么没心没肺,毫不知情。

曾雯青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那是对自己的厌恶。她转过身,不敢再看那一幕,眼眶却在背对着他们的时候,瞬间红了。

灯光大亮,生活看似恢复了常态。

但曾雯青清楚地知道,在这间屋子里,有些东西已经像那一地的雨水一样,渗进了地板缝里,再也擦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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