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和平604年2月7日，夜晚

地点：安康城外的某座河流旁

伴随着水里‘噗通’地一声，又一颗石子被张奇畅丢进了河流里。周围的环境如同时间停止了的世界一样，即便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都没有被任何东西打扰过。他叹了一口气，平躺在了松软的草坪上看着布满星星的夜空。没有穿鞋子的双脚被随着微风摇摆的长草轻轻抓挠着，本该对着一丝丝酥麻触感产生反感的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今天被狗族流放了，原因只不过是沾染上了猫族的气味。就连张奇畅的亲生父母都在嗅到所有族人都很反感的味道的瞬间也抛弃了他，无论他在刑具上被整得头都要笑掉了都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过话。他知道自己向来不太听话、会我行我素地自己跑出去玩，但所有族人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将自己除名的举动是他从未意料到的。被丢出村子的他也没有再尝试获取族人的宽容，可能也是一瞬间感受到了对他们的失望吧。

平静的氛围让张奇畅有些不知所措。平时这个时间自己应该和族里的朋友们打成一片，但显然自己已经没有了一个容身之地。他望着流动的河水，默默地思考究竟以后该怎么办。

而一阵抽泣的声响打破了宁静。张奇畅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发现那是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人类，对方看样子并不像族长说得那么阴险狡诈。他从小到大都被灌输着人类只会带来无尽威胁的思想，但显然面前的男生并非如此。那个男生坐在河水前默默地抹眼泪，在微凉的环境里还时不时打着颤抖。可能是狗族天生对彼此的热心肠影响了他的思绪，张奇畅不禁冒出了想要向对方伸出援手的想法。

“。。。你还好吗。。。汪。。。” 张奇畅犹豫地开口问道。那个男生在意料之中地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搞得他赶紧卖了个萌来缓解紧张的气氛。“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就-”

“狗族？”对方见自己这副模样被看见了赶忙红着脸把眼泪擦了干净，就跟迅速入戏的演员一样快速露出了一副不屑的面容。

“嗯，不过现在不是了。”张奇畅叹了口气，在他身旁蹲了下来。“。。。他们不要我了。”

见自己貌似也有些低沉，那个少年捋了捋自己尾巴上的毛。张奇畅将自己的尾巴主动交给了对方把玩。也许是一种奇妙的磁场共鸣，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面前的少年陷入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处境。看着他身上单薄的穿着以及自己出现前的那副模样，张奇畅不禁觉得对方陷入了一个自暴自弃的处境。“我叫张奇畅，你呢？”

“阿光。”他没有抬起头，而是继续默默地玩弄着张奇畅的狗毛。

见对方没有什么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图，张奇畅认命地蹲在原地让他给自己顺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这名少年身边使自己非常安心。这对向来喜爱群体和热闹环境的狗族是十分异常的，但可能是因为张奇畅自己也不太喜欢狗族贪恋群体生活的态度吧，他觉得在这里安静地和另一个孤独的人吹风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你要是没家回的话，你可以跟我走，我家里现在有空床了。”在几分钟的寂静后，阿光突然开口道。张奇畅有些不理解地歪了歪头，只见对方貌似已经将原本沮丧的态度完全驱逐，眼神也散发着一股锐利的气场。可能是夜间的温度对穿着单薄的他还是太凉了，他打着寒颤站了起来。“再这么下去我该感冒了，我可不等你啊。”

张奇畅就这样跟上了阿光。当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充满人类的社会里生活，更是稀里糊涂地就被一个陌生人带到一个崭新的环境里来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天他遇见的不是低落的阿光，而是异能者部落的人贩子，想必自己已经被卖到哪个部落里当低贱的宠物养着了吧。阿光的出现对他来说是生命中的转折点，也是他认为的一种莫名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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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和平608年4月24日，下午

地点：安康城，和平总卫部实验室

“起床了。”主人的声音让张奇畅从睡梦中惊醒。他连忙从桌子上站起身，祈祷对方不要过多追究自己在帮着整理实验数据的时候睡着。“梦见啥了，看你睡得美滋滋的。”

张奇畅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当枕头用的一叠纸已经沾上了一小滩口水。“没什么，就是梦见刚来安康城的时候了。”

“你刚来安康城那会儿不也跟现在一样么？”阿光拿着手纸试图挽救那叠数据。

张奇畅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貌似从他真正踏入人类社会的第一天起就仿佛成为了这里的一部分一样。不是因为他适应能力太强，而是大家都拥有自己繁忙的生活，新认识的人只不过是感慨一句他是狗族后就忙自己的去了。阿光手上又有忙不完的实验，搞得他从未有时间去觉得自己是否不属于这里。同样回归正常生活的还有阿光，自己也是之后有次闲聊间才得知他当天跑去河边是有轻生念头的。那段时间他还有点担心，会确保阿光睡熟了才自己去睡觉。但没想到阿光打消了当时就跟一时兴起一样的想法后便跟疯了似地一个接一个实验地忙碌了起来，不熬到后半夜才放下资料去睡觉就不错了。

“别走神了，看看你干的好事。”阿光给张奇畅看了看因为被口水浸泡而认不出字迹的纸张。“说吧，怎么赔？”

“额。。。这个不是笑气的测试观察记录么？”张奇畅凭借着其余部分的字迹认出来了这些记录的来源。“我记得当时洗了好久才洗干净那些东西。。。”

“气体嘛，沾上了难免会比较难清理。”阿光叹了口气。“怎么说？笑气的记录我可还没有存入档案库里，这下得要重新测试了。”

张奇畅闻言连忙摆了摆手。“别啊！主人，上次这玩意儿搞得我老难受了。。。我凭借记忆给你写一份出来怎么样？”

“你这是在挑战实验结果的可靠性，不行。”阿光翻了个白眼。“我本来还想在明天的作战会议上提议将笑气作为武器使用呢。叫你来整理这些就是为了明天给辛司令看的，这下好了，全毁了。”

张奇畅自知理亏，一边玩着手指一边最后挣扎了一番。“梅嘉傲和周雨泽说要去训练，原本还喊我来着。。。”

“他俩？”阿光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笑着打了个响指。“呵，这俩也是时候练一下对那些东西的抵抗力了。你等下把他俩也喊来做实验，既然是要用来对付异能者的武器，那在异能者身上测评也是应该的。我也把队长叫过来，有一套人类数据作为对比也好。”

这番话让张奇畅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把其他队员们拽进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中。“额。。。为什么主人会觉得笑气能用在异能者身上？”

“你也记得上回梅嘉傲那家伙跟队长一起做相同实验时的样子了吧，跟白长那么多肌肉一样。”阿光一想到那回他们三个联手把梅嘉傲架回房间休息的场面就觉得头疼。“他跟另外那个拳头着火的家伙在魔犬村你猜猜是怎么被制服的？”

张奇畅摇了摇头，随后阿光用手指比了个抓挠的手势。“。。。不会吧？”

“对啊，就离谱。”阿光坐下翘起了个二郎腿。“就算用笑气制服不了那群异能者，让他们修炼修炼也是应该的。你也是，别到时候也给我被随便抓了两下就没力气和敌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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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和平608年4月24日，傍晚

地点：安康城，和平总卫部实验室

“今天又要做什么实验啊？”梅嘉傲一脸质疑地看着阿光面前的屏幕，再三确认了周围没有上次把自己折磨到笑晕过去的那双靴子才坐了下来。

屏幕后的阿光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跟张奇畅交代着一些他听不懂的实验内容。他一旁的周雨泽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在房间一侧的玻璃罩上敲了敲。这几个玻璃罩就跟连接着地面还有天花板的试管一样，看样子像是能让人进去。

“阿光，你突然召集这种实验打算干嘛？”白副司令推门而入，在场的其他人也礼貌性地站起身来和他打了招呼。“你研发的这个东西真的能成为对付异能者的武器？”

“确切点来说是另类的生化武器。”阿光将一个抄写板上的内容递给了白副司令过目。“这张纸记载了队长、梅嘉傲、和我的助手进行同一个实验时所得到的观察记录。异能者与生俱来的良好感知能力在这里成为了双刃剑，梅嘉傲对‘痒’的应对能力显然比其余两人差了不少。他在异能者中最多属于比较怕痒的类型，如果将相同的装置放置在极度怕痒的异能者身上恐怕会得到更极端的结果。而我的助手在同样的装置里虽然撑的时间比梅嘉傲久，但也显然比普通人类要怕痒得多。我们现在的对手确认有三名异能者以及一名猫族，这种武器对他们应该有相当大的效果。他们的综合实力应该在我们之上，所以即便是用这玩意打乱他们的阵型也是好的。”

阅读完观察记录的白副司令倒是有些怀疑。“我看我儿子不最后晕过去了么？你确定这玩意儿不会让你们自己也丧失战斗能力？”

“队长是我见过体质最敏感的人类，之前实验室里其他成员测试时都从未有笑晕过去的案例，您阅读的这次实验之前只有我的助手一人因这个装置而晕过去过。”阿光的话把白副司令噎住了，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有问题的竟然是自己儿子。“对痒的抗性是与生俱来的，和队长其余方面能力都应该不沾边的。。。当然，他每天都出那么多汗后还会注重皮肤清洁应该也是一部分原因。我想的是即便我们不用在与那只精英小队的战斗里，我们也可以将阿帕忒教会的聚集地作为一个大范围目标，一次性攻击那里留守的所有异能者。”

“可你打算怎么让教会的所有异能者乖乖穿上这种靴子？”白副司令对他的提议一头雾水。

阿光示意一旁的张奇畅拿出自己的研究成果，而后者也乖乖地拿出了一个密封的玻璃瓶。玻璃瓶看似空空如也，但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里面充满了一种几乎透明的淡紫色气体。“这个叫笑气，是一种我针对神经感知研发出来的生化武器。当这种融在空气中的毒素从皮肤毛孔进入体内接触到神经时会产生类似痒的感知，而具体产生什么样的触感会因人而异、根据此人之前对这个概念的认知而生成对应的感受。虽然目前只能使用实验室内的空气过滤器将这种气体从环境中彻底移除，但我已经在研发在隔档这种气体的同时又能行动轻便的服装了。”

而对方显然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阿光也料到了白副司令的这种看法，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后便使其中一个玻璃罩内的机关打开，穿着一身便装的白平新缓慢地从底下上升了上来。“梅嘉傲、雨泽、张奇畅，你们三个也去准备一下，你们要和队长一起进行这个实验。”

“啊-啊？！”梅嘉傲赶忙跳了起来，满脸写着求饶。“怎么还需要我参加这种东西啊？！”

“哟，这么多肌肉白长了？”阿光挑了挑眉，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一副想要开溜的样子。“刚给你那把砍刀可是我研发了好久才把冰元素融入进去的成品，你可要给我点报酬的。”

“你快别给我丢人了，赶快进来！”在玻璃罩里的白平新虽然也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催促着梅嘉傲加入实验。见大哥发话了，梅嘉傲认命地走出了实验室。

一旁的周雨泽还是在观察着玻璃罩里面的环境，有些忐忑地扯着脖子上的那条围巾。“。。。我也需要参加吗？”

“如果可以的话是最好的，毕竟对方里有和你一样的人造异能者。”阿光叹了口气，对周雨泽的态度明显没有那么强势。“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

“没事，我可以的。”周雨泽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围巾解了下来放在桌子上。“那阿光哥帮我看一下这个。”说完，他便和张奇畅一起出了门。

一旁的白副司令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那条围巾，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李炀还活着？”

“而且已经是阿帕忒教会的一员了。”阿光无奈地揉了揉头发。“您当时跟我交代这份活儿的时候可没跟我说有这么危险啊。”

白副司令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阿帕忒教会究竟还拥有什么样的武器。。。”

很快，要参加实验的其余三人便也出现在了各自的玻璃罩内。四人被厚厚的玻璃罩隔开，分别被放置在了完全独立的空间环境内。

“喂-喂！我们真的没事么？”梅嘉傲的脸就差皱成苦瓜了，乱动的同时还用手轻轻拍打着玻璃罩。

他的举动把外头的阿光给逗笑了。“你别想了，这些钢化玻璃可不是光凭借着你那种蛮力就能击碎的。”

梅嘉傲郁闷地蹲下了身，抬着头最后视图通过眼神让队长给自己特殊待遇。可白平新彻底无视了他的示意，他也只好作罢放弃了逃跑。

第一次参加这种实验的周雨泽倒是跟一个好奇宝宝似的观察着玻璃罩的内部。这里唯一的换气口是天花板上自带的空气过滤器，彻底从空气供应上就将玻璃罩内外的环境分割成了由不同器械掌控的空间。他一脸不解地看着比赴死上战场还绝望的梅嘉傲，想着究竟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不过见白平新和张奇畅都像是在静候实验的开始，周雨泽也模仿着他们站在原地等待阿光的下一步指示。

在简单地摆弄完键盘过后，阿光便开始了有关实验内容的讲解。“本次实验的目的是考究笑气作为一个生化武器是否会对异能者拥有更大的负面影响。虽说它是生化武器，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至死或伤害他人的能力。我每分钟会轮流将不同容量的笑气打入你们所在的玻璃罩内，如何应对其带来的影响由你们自己决定，你们不需要像智障一样站在原地傻笑。你们四人正好分别是普通人、异能者、人造异能者、还有兽人这四种种族，我也能通过这次实验衡量这种武器对不同种族所导致的后果会有多么极端。”

“。。。啥意思啊？”梅嘉傲一头雾水地抓着头发问。

“听天由命、自求多福。”张奇畅简单地给他总结道。

“为了避免你们将实验视为过于程序化的流程，每分钟选定的玻璃罩将会是随机的。”阿光向一旁的白副司令示意可以按下身旁的按钮。“那么就请您宣布实验开始的时机。”

白副司令看着手旁的红色按钮，先是看向了身处玻璃罩内的几人。白平新见父亲的眼神有些犹豫，坚定地向他点了点头，白副司令才按下了那个按钮。

“笑气实验，启动。”一个机械化的广播从房间角落的扩音器中响起。“第一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一号。”

话音刚落，白平新便看向了天花板上缓缓伸出的一个空气注射器。它快速地将一股淡紫色的气体射入了他所在的玻璃罩内，而这股紫色气体就像沉淀一样缓缓地向下方坠了过来。白平新试图不让身体直接接触到这股气体，但淡紫色的气体很快就像河水一样覆盖了自己还穿着球鞋的双脚。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明显的改变，有些安心地松了口气。

“笑气拥有一定的重量，跟冷气一样会优先沉淀到环境的最下方，同时也能更好地针对大家普遍更怕痒的足部。队长虽然可能觉得自己穿着鞋袜就能逃过一劫，但也应该只不过是还没发作罢了。”阿光介绍着。

“。。。唔？！” 皱着眉的白平新突然感受到了双脚传来的异样。球鞋虽然包裹性很好，但透气的布料还是让气体渗进了鞋内。他原本不再那么忐忑的心情突然又被类似羽毛轻轻刮过脚背的微妙触感给提了起来，脚趾也不安分地在鞋子里卷缩了一下。他试图将双脚摊平纹丝不动来防止笑气在鞋内扩散，但很快脚的侧面和脚底也逐渐感受到了相同的触感。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每次训练到身体透支后醒来时会被辛泽天用柔软的羽毛刮弄双脚作为不注意身体的惩罚，一阵阵羽毛轻抚皮肤的感觉让他想下意识地跟兔子一样蹦起来逃离这股气体。

就在所有人都在专心看着白平新感受到痒后微妙的表情变化时，那个机械化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第二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三号。”

相同的气体被注射进了周雨泽所在的玻璃罩内。他好奇地用手试图捏了一把那股紫色气体，但很快便用另一只手难受地扣起了开始发痒的手掌心。他咬着唇看着那些奇怪的气体一点一点聚集在自己的双脚旁，踢了一脚试图将气体驱逐。但气体就跟海洋球一样短暂地在空中漂浮了一阵后便再度坠落在他的小白鞋上，周雨泽很快便感受到了裸露的脚踝传来的一阵痒。就如同一只隐形的手用锐利的指甲在他细长的跟腱上扣了两下，周雨泽下意识地大叫出声同时向后面的空气踢了过去。

“雨泽好像比梅嘉傲还要极端一些啊。。。”阿光有些苦恼地在纸上记录着。有些习惯第一股笑气的白平新仍是很淡定地立地不动，而周雨泽却已经开始跟踢皮筋一样蹦哒了起来。

“哇呀！。。。嘶！”周雨泽在脚底板感受到类似的触感时忍不住地喊了出来，双脚也开始跟在踩那些看不见的手指一样跺了几下地板。他从未被他人挠过脚心，但这种突然被其他人触碰到几乎从不外露的肌肤的感受属实让他头皮发麻。他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在魔犬村时同是顶级人造异能者的李炀会说出让他保护好双脚的话了。

“第三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四号。”伴随着广播的声响，张奇畅的玻璃罩内也被注入了同样的笑气。他犹豫地舔了舔唇，然后在这些气体开始淹没双脚前利用手掌心把自己撑了起来，背靠着玻璃罩形成了一个半倒立的姿势。淡紫色的气体淹没了他的双手，很快他便萌起了想要抓挠手掌心的欲望。这种触感跟他第一次帮着主人做这个实验时一模一样，跟双手把握着来回抽动的鸡毛掸子差不多。

“还、还能这样？！” 周雨泽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找到方法从容应对的张奇畅，自己也试图以相同的方式尽量减少笑气的笼罩。但即便没有被气体覆盖，双脚还是不断感受到被抓挠的触感，搞得他很快就又回到了一边蹦来蹦去一边来回挠手心的模样。

“这是一种毒素，既然已经接触了神经就自然不是躲过它就能逃避的。”阿光评价道，既然曾经做过一回这个实验，对张奇畅的这种行为也是保持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梅嘉傲见同为异能者的周雨泽光是第一发笑气就已经被搞得跟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心里比之前更要紧张了。他尝试以张奇畅的姿势用手撑着地面倒立起来，却被自己身上沉重的肌肉块给压得没两下就摔在了地上。他只是祈祷着这个系统如同阿光所说一样是完全随机的，即便自己的玻璃罩是唯一没被注入笑气的也还能躲过一劫。

“第四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一号。”接下来的广播让梅嘉傲松了一口气。他很快改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白平新所在的玻璃罩内，看着那股紫色气体已经堆积到了他的膝盖处。而一直面不改色的白平新也终于眉间抽搐了一瞬，双脚也难受得原地踏了两步。

可能是沉淀在底部的气体密度上升了，白平新只觉得刚才还只是一两根羽毛缓慢地在肌肤上扫动的感觉变得更加剧烈了起来，仿佛是一群羽毛在争着覆盖他的双脚一样。他穿的棉质运动裤也没有阻挡笑气进入膝盖下的皮层里，膝盖窝间传来的类似触感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蹲下身夹住感受到痒的部位。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以一个双手抱胸的姿态在脑海里说服自己这只不过是一团羽毛的触感罢了。他知道自己虽然很怕痒，但如果只是类似小辛哥平时用来折腾自己的感受的话自己应该还是能忍得住的。

“第五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四号。”听见自己又幸运地躲过一轮的梅嘉傲就差喊出声庆祝一番。而另外一边的张奇畅逐渐意识到了如果自己再被注射一轮笑气的话头部将会被淹没。他知道通过口鼻过度摄入这种气体的额外负面效果，知道再来一轮的话自己就必须得要重新站在地面上了。这一轮的堆积让紫色气体覆盖了他的整只小臂，他也跟对面的白平新一样下意识地想要夹紧小臂去躲避这种被滚动的绒毛不断扫刷的触感。他默默庆幸着还好自己被攻击的部位是相对没有那么怕痒的臂部，如果和其他人一样是足部的话恐怕到了这个量已经要忍不住像周雨泽一样蹦起来了。

“第六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三号。”伴随着广播声，周雨泽的玻璃罩内也堆积起了和另外两人等量的紫色气体。

“呜。。。嗯啊-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别啊哈哈哈哈哈。。。”感觉到双脚宛如陷入被无数手指抓挠的地狱的周雨泽比之前挣扎得更厉害了。他从未想过允许自己行动轻便的双脚竟然是如此大的罩门，这股从未感受过的触感击入脑海时就跟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一样笑出了声。他急迫地将脚上的小白鞋蹬了下来，用双手胡乱地在被白色船袜覆盖的脚底板上抓挠着。可自己无论用多大力气都无法盖过那些不存在的手指带来的痒，不管他怎么样试图挡住它们的动作都还是不断感受到脚底神经向大脑发射的信号。

一轮轮躲过玻璃罩被注入笑气的梅嘉傲也变得抓耳挠腮了起来。可能比未知更恐怖的就是等待知晓的未来降临，即便是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特别恐怖的事情却也只能乖乖等着它到来的不安感。他见周雨泽都把鞋子脱了一边蹦一边抓都忍不住笑，不禁想着如果是自己该怎么办。他赶忙将自己脚上的鞋带解开，觉得能用手挠挠也总比踢不掉鞋干瞪眼好。

而他一直惧怕的时刻也终于到来了。“第七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二号。”

梅嘉傲睁大着双眼看着那股气体缓缓地降落了下来，祈祷着自己脚上的一双工装靴能隔档笑气的侵入。可惜的是堆积起来的气体完全盖住了他的鞋帮，梅嘉傲咬着牙后悔了今天穿了双低帮靴的决定。

靴子的封闭性貌似让它成为了禁锢流入内部笑气的容器，梅嘉傲很快便感觉到了双脚如同被粘稠的舌头舔舐的触感。他被吓得猛地踢了踢双脚，可这种被野兽的大舌头舔舐的感觉丝毫没有被他的动作缓解。他只觉得双腿一软，偏偏这种气体唤醒自己神经认知到的是他最抗拒的一种痒。他不断地卷缩、夹紧脚趾，却还是感到那些舌头永远都在发掘到他没有保护到的部位。他狠狠地将脚跺在了地上，可如同上次穿着那双靴子一样，脚底感受到的痒没有丝毫缓解。

就在他觉得需要静下心去尝试熟悉这种触感时，下一轮的广播让梅嘉傲感到心头一凉。“第八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二号。”

“不-不要！”梅嘉傲看着另一股紫色气体缓缓地坠了下去。而伴随着气体密度的增加，双脚也感到的那些舌头也如同长出了细小的软刺，舔舐他皮肤带来的折磨也增强了不少。那股痒也穿透了他壮硕的小腿，就如同有舌头顺着他小腿上的肌肉纹路探索一样，搞得他一下子差点没双腿一软跪下去。他伴随着痛苦的低吟声咬牙一下下地跺着脚，试着用最后不需要双手的方法去驱逐脚上感觉到的痒。

一旁的白平新也像是被梅嘉傲的跺脚动作给影响了，自己也狠狠地在地上跺了几脚。如同无数羽毛在双脚上扫动的触感还是让他觉得难以克服，现在的他只能硬生生咬着牙关忍着叫出声的冲动。对面的周雨泽也还是一边大叫着一边抓挠着自己的脚底，而张奇畅也还是闭着眼维持着倒立的姿势。

“第九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四号。”广播声让张奇畅意识到了他需要放弃倒立的姿势来避免头部被笑气研磨。他重新让双脚站回了地上，在紫色气体堆积到他的腰间时已经感受到了有绒毛布料在自己的脚趾缝之间来回抽动的痒。他‘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想要像周雨泽一样抓挠双脚却又一时半会儿脱不下被他系紧鞋带的高帮帆布鞋。

“呜-汪！汪！”从腰间往下都一并传来一阵阵痒的感知让张奇畅本能地发出了犬类的叫声。他徒劳地抓挠着被紫气覆盖的腰身，双脚也跟在热身的运动员一样原地弹跳着。他最惧怕的瘙痒经历是曾经给主人测试一款刑具的事情，当时贴在自己身上的无数个绒毛棒同时滚动带来的触感让他至今难忘。而现在的感觉和当时大同小异，只不过承受密度更高的笑气的双脚就跟同时被许多跟绒毛棒同时折磨一样，双脚感受到的痒比他那回实验还猛烈不少。经历过这个实验的他知道这一切将会是多么难熬，挣扎也是徒劳的，但他身体的本能还是催促着他将手伸入卫衣下抓挠腰间感受到痒的软肉作为自我保护的反应。

“第十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二号。”

“呜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加大量的笑气让梅嘉傲再也保持不住嘴唇紧闭的姿态。他一脚将靴子蹬掉，像蜕皮期的蛇一样把脚底板按在地面上来回摩擦。他大块的肌肉没有提供一丝防护的作用，反倒是让他一个大型壮汉一个劲地围着自己的腰身来回抓挠看上去十分笨重。他一边大笑着一边试图凝聚增大肌肉的能力，但下半身传来的酥麻触感让他不仅止不住全身的颤抖，异能也跟被这股痒封印了一样起不到任何效果。他懊恼地撞向了玻璃罩，可解释的屏障只是让他意识到自己彻底没有逃避掉的可能性。

“您看，光从第二层以及第三层笑气的数据就能看出人类和异能者之间的差别了。”阿光向白副司令说道，而后者只是表情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显然目睹四个青年在这里出糗让他作为一个观众有些尴尬。“梅嘉傲的异能使用不出来不说，他在第三层就已经笑得停不下来了，而同为异能者的周雨泽在第二层就开始笑出了声。对比之下，我的助手在第三层还只是处于不断低吟乱动的状态，队长在第二层也还是维持了一个相对从容的姿态。”

“第十一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三号。”

“啊-别、别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雨泽倒霉地没有躲过降落的气体，那股淡紫色的成分顺着他的上半身慢慢坠向了下方。他很快开始像赶走跳蚤的小动物一样开始又挠腰又挠背，一边蹦跳一边乱叫的样子就差把难受二字刻在脸上了。当底部的气体达到了更高的密度时，他的双脚感受到了类似手指在每一寸包裹血肉的皮肤上游走的痛苦。他唯一一次被挠痒是在魔犬村被李炀折磨的那回，但显然现在感受到的无数根手指攻击自己与当时的十指带来的是天壤地别的体验。他发现这种不痛却又能让自己几乎完全失去自控能力的触感甚至能影响到他的思考能力，甚至连他向来自认为强大的意志力都有点开始动摇，以柔克刚的痛苦让他的大脑不断催促着他赶紧向阿光示弱终止实验。

“第十二轮将注入笑气的玻璃罩是。。。一号。”

白平新看着其他三人早已忍不住动来动去的样子，默默地咬紧了牙关等待气体的坠落。即便是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当双脚感受到如同无数根羽毛同时在挑逗着脚底上每根神经并且还无时无刻地在脚趾缝之间来回穿梭的触感，白平新还是忍不住低吟出了声。他穿着的是一双高帮球鞋，随便蹬了两下没能将鞋子踢掉后便也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也开始像张奇畅一样不断在双脚转移中心来回蹦跳，连之前双手抱胸的姿态都变成了在腰间用力地抓挠的模样。他虽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不断发出备受痛苦的声音，但每一下呼吸也变得沉重又毫无规律，每当下半身某处传来的触感一下子太过猛烈时还会暂时性地屏住呼吸。

看见儿子也陷入逐渐掌控不了的处境的白副司令转头看向了还在记录的阿光。“这个实验还要多久？”

“一共二十轮，每个玻璃罩内会打入五发笑气。”阿光回答道。“您放心吧，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笑气的效果远远没有我研发的那些装置强烈，这绝对不会是队长经历过最煎熬的一次瘙痒体验。不过如您所见，笑气在中等级别的密度就已经影响了异能者使用异能的能力，显然还是有剥夺他们作战能力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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