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兔赌场，黑兔之间。

　　「真是不错的挣扎呢，很符合我对低贱男人的印象。」

　　黑兔爱丽丝浅浅一笑，口中的称赞让哈罗德胃里翻腾，面色不善。

　　「妳也差不多该换上自己的脸了吧，还是说，妳没有自信露出真面目？」

　　「……无趣的激将，妳就这么不愿看我继续用小爱丽丝的形象吗？」

　　她捧著胸部，上下掂量。

　　「这算什么？占有欲吗？把那孩子视作自己的所有物？哼~」

　　「把她当作物品的明明是妳才对……」

　　「我可是一片好心，跟了我，未来将会是前途光明的道路。」

　　哈罗德在和她对话的期间越发感到恶心，他摆了摆手。

　　「我对妳无话可说……」哈罗德指著她，「还请妳认赌服输，索菲亚•埃利西恩。」

　　「嘿~」黑兔爱丽丝轻笑一声，「哼哼，认赌服输吗？有趣。」

　　「什么……？」

　　「是啊，游戏结束，时间也快了。」

　　她的语气完全不像是自己输了，那副口吻，就好像失败的只是一场游戏。

　　刚才进行的确实是游戏没错，但可不是普通的游戏，而是几分钟就能决定近千枚金币巨款的胡闹游戏。

　　然而，游戏的胜负在她看来似乎并不重要。

　　「妳难道想耍赖吗？」

　　「当然不会，只是……这笔数目不是那么快就能结算完的，而且如此多的钱你又该怎么带走呢？」

　　「唔……」哈罗德没有多想，「全部都放在爱丽丝在赌场的户头里就可以了。」

　　「哎呀，是我吗？」黑兔爱丽丝单脚翘起，双手比作爱心，「哥哥好棒♥爱你哦♥」

　　听到她故意模仿的可爱声线，哈罗德握紧拳头，抑制住怒气。

　　「当然是真正的爱丽丝！」

　　「欸~~」黑兔爱丽丝嘟起小嘴，指著哈罗德的背后，「啊，小爱丽丝。」

　　「什么？」

　　哈罗德回头望去，却没看到爱丽丝的身影。

　　他想质问索菲亚，却看到索菲亚已经变回了原本的面貌。

　　「顺眼多了？」索菲亚微笑道：「我很善解人意吧？」

　　「钱要多久才能准备好？」

　　「别急嘛，在那之前先来房间休息一下，吃些点心如何？」索菲亚指著身后的个人房间。

　　「……」

　　刚才那个败北的男人进去过就没再出来了……

　　哈罗德再傻也不可能真的进去，不过……

　　「嗯，我跟妳进去」

　　「真意外，还以为你会拒绝呢。」

　　「拒绝的话，妳也会强行把我带进去吧。」

　　「……好可怕哦。」

　　「不否认吗？」

　　哈罗德在被白兔小团体围殴后，就明白赌场里的一个道理。

　　赌客不可能与荷官平起平坐，就算赢了游戏，台面下依然有她们能自由发挥的空间。

　　哈罗德乾脆地接受这一点，毕竟该做的都做完了。

　　比起游戏的胜利，他更想用这条命挖掘赌场的秘密，能挖多深就挖多深。

　　届时，就算死亡，恶魔也会履行契约带走爱丽丝，他也能在死前试图透过意识世界将情报交给其他分身。

　　……

　　黑兔之间，索菲亚荷官的个人休息室。

　　空气弥漫淡淡的红茶香与花果香，这里几乎不像赌场的一部分，而是独立划分出的场所。

　　房间不大，但极其讲究。

　　墙面是柔雾奶杏色，搭配深木色的边框和金色薄线。灯光不是刺眼的白，而是偏暖的琥珀色。

　　拥有天空色泽的淡蓝长沙发看上去也和云朵一样柔软，褐色矮凳上晾著几双袜子，洁白方桌上摆放全套茶具，房间角落立著一道全身镜。

　　地上铺著厚实的灰蓝色羊毛地毯，没有铺地毯的地方摆了几双鞋子，一旁的鞋柜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拖鞋。

　　「请穿拖鞋上来。」索菲亚单脚脱下高跟鞋，随意弃置在地，换上一副猫咪拖鞋后便踩上地毯。

　　「……」

　　哈罗德特意从鞋柜的最深处拿穿上一双黄色小鸭拖鞋，穿著踩上地毯。

　　房间右侧是一整面内嵌式衣柜，从缝隙内看到漆黑的兔女郎马甲挂在里头。

　　「来，尊贵的客人，喝茶吧。」

　　索菲亚招呼他过来，哈罗德也不客气，在她的对面坐下，坐在一张蓬松软垫上。

　　「……」哈罗德警戒四周，双肩高耸。

　　倒了七分满的茶杯送到了他的面前，红茶香让他些许感到放松。

　　「别搞得气氛那么僵嘛~」索菲亚笑道，也给自己倒一杯茶。

　　「……」

　　「唉，没办法，也许小爱丽丝能让你开口说——」

　　「别！我说……妳别再变了。」哈罗德急忙打断。

　　要是再看到索菲亚盗用爱丽丝的模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沉住气。

　　「我有个问题想问妳。」

　　「请说。」

　　哈罗德轻抿一口红茶，茶香四溢，却有些凉了。

　　「那个男人去哪了？」

　　「嗯？」

　　「事到如今就别装傻了。」哈罗德沉声道：「我亲眼看到他被你带进去，如今这个房间找不到第三个人，估计妳做了什么吧。」

　　「这个嘛~」索菲亚不急不徐地喝茶，「你觉得呢？」

　　「哈？」

　　「来玩个游戏吧，就当作是余兴节目。」

　　索菲亚轻笑一声，闭上眼。

　　「那个男的现在在哪里呢？猜得到，我就让他重回自由。」

　　「……」哈罗德沉思片刻，「我想我知道。」

　　他看向索菲亚的小腿，心里有了答案。

　　「是那双拖鞋吧。」

　　「为什么？」

　　「依妳恶劣的想法，估计是把他变成拖鞋后就马上穿起来了，而且，还是故意在我面前这么做的。」

　　哈罗德在进入房间的瞬间就把目光锁定在鞋柜上。

　　根据笔记的纪录，荷官们会用变形魔法把欠债人员变成鞋子穿戴。

　　既然如此，她脚上那双猫咪拖鞋，肯定就是依靠变形魔法做成的「租借」之物。

　　「噗噗……」索菲亚噗哧一笑，用手挡住自己的嘴角。

　　哈罗德对自己的猜想毫无怀疑，却没想到索菲亚捧腹大笑起来。

　　「呼呼，哈哈哈！！」

　　「妳……」

　　五分钟后，在哈罗德严肃的注视下，索菲亚才撇著眼泪，恢复正常。

　　「呵呵，这样啊，原来如此……」索菲亚笑盈盈地点头，「难怪你会穿深处都积灰的拖鞋，你怕拿到租借品是吗？」

　　「所以，到底对不对？」

　　「不对哦，完全错了。」索菲亚换了副面孔说道：「大错特错，很遗憾。」

　　「……」

　　「啊，抱歉，是觉得我在骗你吗？」索菲亚伸直一根手指，「那就来公布正确答案吧~」

　　「妳，妳想做什么——」

　　啪地一声，索菲亚打了个响指。

　　那个瞬间，哈罗德感觉到有什么改变了。

　　人的气息，增加了。

　　喀嚓！

　　「啊啊啊啊！！！好烫！！！」

　　在桌子上如搁浅海豚一样挣扎的男人，正是哈罗德先前看到的。

　　「喂……」

　　男人离哈罗德很近，躺在桌子上大叫。

　　他全身上下都是严重烫伤，皮肤通红，身上还有不少淡淡的水渍。

　　「什——！」哈罗德惊吓起身，向后退了一步，「难道说……」

　　「没错没错~」

　　索菲亚无视男人的哀嚎，双手合十。

　　「你刚才喝茶用的茶杯，就是他哦。」

　　「妳的意思是……！？」哈罗德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就是说，我们刚才喝茶的时候，这家伙在用自己那可怜的肉体盛热茶，为了等你喝完，在不停承受烙水之刑哦。」

　　「除了鞋子以外也能变形吗……」

　　说到底，变形魔法只能变成鞋子本来就是一种先入为主的错误想法。

　　「这个男人身上的烫伤都是因为你喝得太慢才导致的，好可怜~」

　　「因为我……明明是妳擅自把别人……」哈罗德脸色铁青。

　　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恶毒，鞋子也就算了，居然把人变成「茶具」，用热水冲泡来惩罚对方。

　　简直就是酷刑……毫无人性……

　　「呐，你刚才喝茶的时候有没有喝到特别的味道呢？也许是这家伙的汗水哦？也可能是血呢，毕竟烫伤那么严重，说不准会渗血出来，不，我的魔法没那么粗糙的啦~」

　　索菲亚还在滔滔不绝，哈罗德却已经整个人贴在墙壁上了。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会死人的……那种伤，必须赶快救治才行！」

　　「不需要啦。」说著，索菲亚朝男人伸出手。

　　在哈罗德惊骇的注视下，那个男人一边发出哀嚎一边被「捏」成茶杯。

　　「欸？外貌不太一样了，我看看，请等我一下哦……」

　　她拿起手边的茶杯进行比对，慢慢把两个茶杯都捏成一样的款式。

　　「……妳到底在做什么，这种事情很奇怪吧？」

　　「哈罗德……不，勇者大人，你的想法才很奇怪吧？」

　　「啊？」

　　索菲亚用纠正的口吻教训起他。

　　「男人的价值和石头一样可怜。」

　　「随处可见，毫无用处，看不顺眼踢一脚也没问题，就是这种存在。」

　　「让他们当我的家具，为我们服务，这并非残忍，而是仁慈才对。」

　　哈罗德听后只觉得诡异，而非预期的愤怒，

　　为什么自己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一丝一毫也不能？

　　就好像对方是不同种类的生物一样，只是披著人类的外皮而已。

　　也许，她们那副人类的外表也是「变形」而来的。

　　「黑兔们的想法都和妳一样吗？越是上面就越容易失去人性？」

　　「请别擅自把我的人性除去，我的情感非常丰富。」索菲亚把捏完的茶杯推回哈罗德那边的桌子，「来，还要喝吗？」

　　「谁还会喝啊！」哈罗德忍不住骂了一声。

　　「那么容易生气可不行，试著放松一下嘛。」索菲亚淡淡道：「对了，你不是猜我的拖鞋是那个男人变的吗？虽然猜错了，但其实也不是完全错误。」

　　她坐在沙发上，抬起脚，将猫咪拖鞋甩飞。

　　下个眨眼的瞬间，一声响指，一个没见过的陌生男人赤裸出现在地上。

　　「啊啊……啊啊……索菲亚大人……」男人看上去异常疲惫，声音沙哑，「请赏赐我一些食物吧，我已经五天没有进食了，面包屑也可以……」

　　「是吗？下次再说吧。」

　　她的语气就像是忘记给鱼缸倒饲料一样，不，甚至更加漫不经心。

　　「啊啊……拜托您……我什么都看不清楚……拜托……」

　　索菲亚抬起她的小腿，将黑丝撑开的脚掌摆在男人面前，

　　「舔，高兴了就赏你吃的。」

　　「好，好的……」

　　正当男人舍弃尊严爬到索菲亚的足边，伸出舌头之际。

　　啪叽——

　　「！？」

　　哈罗德看得清楚，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索菲亚只是抬起脚，脚趾向前轻点，就将男人的脖子打凹了一个小洞。

　　「嘎——啊啊！！」

　　男人死前只能用绝望的眼神死死盯著她，声音也发不出来，最后痛苦地倒在地上，再也没了气息。

　　「为什么……要反悔？」哈罗德愣在原地，一身鸡皮疙瘩。

　　「反悔还能有什么原因吗？就只是突然不想留下他而已。」

　　索菲亚说著，脚踩在男人的尸体上。

　　「男人虽然没什么价值，但这些家伙更是负债累累，活著不如去死。」

　　她的脚掌沿著脊椎移动到后脑勺，狠狠地，压了下去。

　　「欠下高额债务的虫蛭已经越过了租借可还清的范畴，高跟鞋对他们太过仁慈，最后，他们会成为我们荷官的个人物品，直到死亡。」

　　就算死了，他的后脑勺也还是被一直以来奴役他的女人践踏，直到最后也没有任何价值。

　　「♦变形♦」

　　她将尸体「踩」成一个黑色的垃圾袋，用脚趾勾起后甩向房间角落，正好套在垃圾桶中。

　　索菲亚轻哼一声，脱下脚上黑丝，便随手扔进那垃圾桶中。

　　「……」哈罗德默默看著这一幕，只觉得后颈发凉。

　　生前拖鞋，死后垃圾袋，到最后甚至连个人样也没有。

　　这就是灰巢人民的末路吗？那些无辜被抓来的男人，他们所无法选择的人生终点？

　　在这些恶女的支配下，就这么——

　　毫无意义的死亡……

　　「唔呕……」

　　哈罗德感到前所未有的反胃，乾呕一声，差点就要当场呕吐。

　　「不舒服吗？」索菲亚笑著，拿出一个袋子，「不用忍耐，吐在里面吧。」

　　看著那崭新的袋子，哈罗德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难受。

　　他摇头拒绝，打开了房间里唯一的窗户，把头伸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这才舒服许多。

　　低下头，窗户底下的景色是赌场大门，能看到兔子雕像和在门口拉客的白兔荷官。

　　「勇者大人应该见识过不少尸体才对，怎么反应这么激烈呢？」

　　「太猎奇了……妳们根本不是人类……」哈罗德咬著牙，「恶心，真的太恶心了……妳这房间到底还「收藏」了多少人？」

　　「不多也不少吧，大家都有在这么做。」索菲亚张开双手，「好好感受吧。」

　　「……」哈罗德的脸色再次发青。

　　他察觉到索菲亚指的是什么了。

　　这里并非只有他们两个。

　　整个房间，都是人。

　　「除了天花板、地板和墙壁以外，你能看到的所有家具，都是我一个个亲手打造的。」

　　「妳疯了……」

　　「我坐著的沙发，是克里共和国的前税务官，我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请饶我一命。」

　　「妳们都疯了……」

　　「桌子是王国第七骑士团的见习骑士，才刚拒绝队员们的酒会，结果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的人……全都是……」

　　「还有，你穿著的拖鞋我记得是一个落魄商人，死到临头还想著要东山再起呢，那边的镜子则是——」

　　「够了！」哈罗德把脚上的拖鞋踢开，情绪激动，「别再说了！」

　　「哎呀哎呀，勇者大人，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是怎么了？」

　　索菲亚手握茶杯，平静地盯著他看。

　　仿佛世界观崩塌一般，哈罗德脸色惨白，抓住脑袋，不断摇头。

　　在知道整个房间都是由活生生的人类构成后，哈罗德在这里每待上一秒就异常难受。

　　而这个房间也只不过是三楼里随处可见的其中之一。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他捂著口鼻，眼角滑落泪水，「为什么不把人当人看？为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

　　「欸……问我为什么吗？真是令人困扰的问题。」

　　索菲亚皱眉深思。

　　没多久，她就得出了答案。

　　「也许，本身就是错误吧？不对吗？」

　　「……」

　　这就是她想让爱丽丝走的道路吗？这个女人接近爱丽丝，就是想让爱丽丝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这种未来——

　　砰！

　　回过神时，哈罗德的拳头已经被索菲亚接住。

　　「攻击荷官可是犯规哦。」

　　「……什么！？」

　　自己竟不知何时就朝她打了一拳，这个举动实在是太过鲁莽。

　　但是，就算知道不该这么做——

　　「为什么妳们能把我们当作垃圾……连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哈罗德仍不肯松手，反而拳头紧握，更用力地向前推去。

　　「你……」索菲亚的表情明显变得不悦。

　　「……！」哈罗德紧咬下唇。

　　就算是恶劣的桃井，也曾在自己与沙拉曼达的战斗过后，选择放过遍体鳞伤的自己。

　　就算是只注重战斗的沙拉曼达，也会尊敬胜者，不再纠缠。

　　她们虽然厌恶男性，却还保有最基本的人性，顶多性格扭曲而已。

　　「索菲亚，妳的心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做出这种事也能面不改色？

　　杀人是什么很快乐的事吗？

　　「被妳们迫害的人们，他们都有著自己的人生……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地剥夺别人的一生。

　　就和那个家伙一样……

　　那个毁灭了大家幸福的……恶魔！

　　「呜呜呜……」哈罗德的泪水无法抑制，滴落在地毯上。

　　源源不绝的怒气让他失去理智，他将全身力量加诸在拳头上。

　　砰！

　　拳头在被索菲亚按住的情况下，硬生生向前冲去，撞击到索菲亚的脸颊。

　　「……」

　　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索菲亚的表情却变得异常阴冷。

　　就好像，被蚂蚁咬到了一样。

　　被最厌恶的存在攻击，衍伸而出的厌恶之情，已经不是假笑能掩盖的程度。

　　「哈……」索菲亚叹了一声。

　　她的力气随之压过哈罗德，伸手，将他推倒在地。

　　「好痛！」

　　哈罗德的后脑勺撞到地板，表情扭曲变形。

　　等级之差还是太过悬殊，哪怕索菲亚不是战斗职业，哈罗德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所谓的赌博游戏不过是荷官们的娱乐节目，赌场一直都是不平等的存在。

　　只要还待在这里，就绝对不可能获得自由。

　　「我就大发慈悲解释你的疑问好了，作为一路来到这里的……奖赏。」索菲亚轻笑一声，「以及——人生终结的慰藉。」

　　「终结……」

　　果然，不可能轻易饶过自己吗？哈罗德心里叹息一声。

　　罢了，早在进来之前，他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

　　只要恶魔最后能履行契约，让爱丽丝不受他人影响，平安顺利地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首先，你似乎很在乎我为什么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索菲亚沉思片刻，在沙发上翘起脚。

　　「对我来说，杀人确实是件残忍的事，但是，男性对我来说不属于人的范畴，所以杀他们不算是杀人。」

　　「为什么……」

　　「你似乎很疑惑吧，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这是因为——」

　　索菲亚拿出一根玻璃瓶药剂。

　　「红玫瑰，听说过吗？」索菲亚摇晃手中药剂，「那是桃花源最大的药物生产场所，掌管医疗与药物产业，在各个区域都设有分部。」

　　「红……玫瑰……？」

　　哈罗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对他自己而言，确实。

　　「红玫瑰的院长是与首席一样伟大的存在，而红玫瑰的背后，甚至还有不少贵族暗中支撑，因为他们负责业务之一还包含联系全桃花源女性的重要药物。」

　　她抬起手肘，露出手腕上的心型针孔。

　　「魅魔化药剂，能够让女性成为接近魅魔的存在，能够吸收经验，散发魅力，能从一般住民升格为上级住民。」

　　「这些接受魅魔化的女性统一称作「魅裔」，如果说魅魔们是领主，那魅裔就是附属骑士。」

　　哈罗德听后像是理解了什么。

　　「也就是说，这个赌场的大部分荷官都是「魅裔」？」

　　对此，索菲亚没有隐瞒。

　　「嗯~白兔都还不是，红兔得看运气，内部人员可以插队优先接受手术，这也是她们选择成为荷官的原因，然后是黑兔——」

　　索菲亚晃了晃她的手腕。

　　「必须是「魅裔」才能升上黑兔，这是硬性条件。」

　　「魅裔都是一群冷血的怪物吗……」哈罗德坐著起身，手揉后脑勺。

　　「居然说我冷血，唉~」索菲亚摇了摇头，「成为魅裔后，会依据个人体质和药剂浓度获得不同的反应。」

　　接著，她一一举例。

　　「首先是类似小桃那种的「妖艳型」，喜欢用性技巧捉弄男性，让他们死心塌地爱上自己，狡猾是她们的特性。」

　　「再来~是小沙吧，「暴力型」拥有强烈的攻击倾向，喜欢用物理伤害的方式迫使男性屈服。」

　　「以及，我这种的「无感型」，把男性视作空气，杀掉还是圈养都无所谓，完全无感。」

　　「女性在成为魅裔后会随机获得这三种类型其一的特性，当然也可能有例外，不过毫无疑问都会有一个共同点。」

　　索菲亚微微一笑，冷眼扫过哈罗德。

　　「那就是失去对男性的同情心，特别是我这种无感型的。」

　　「……」哈罗德无法接受似的皱著眉头，「所以，妳们的同理心是被药物给消灭了吗？妳以为这样说就没关系吗？」

　　「没关系？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这种事是错误的吗？」索菲亚轻蔑地摇头，「差不多该看清现实了，勇者大人，你眼中的正义在这个地方反而是错误才对。」

　　「一派胡言……王国不可能容忍这种罪行！」哈罗德喊道：「就算我会死在这里，我也绝对不会认同！妳们的行为就是错误的！」

　　「王国的勇者大人……哼。」索菲亚不屑地看著他，「你和其他渣滓比起来确实厉害，能想到用潘拉西雅花粉避开租借的代价，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妳连那个都知道了……！？」

　　强奸粉的存在，什么时候……为什么？

　　为什么会知道那种事？明明只在爱丽丝的家里做过。

　　被谁出卖了吗？谁还会知道这件事？

　　哈罗德的脑海里浮现日向的模样，那个负责给自己提供强奸粉的灰巢青年。

　　「不……」

　　索菲亚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疑神疑鬼。

　　那样就中了她的下怀——

　　「不管妳想搞什么鬼，我都不会动摇！」哈罗德喊道：「来啊！是要杀了我吗？还是把我凌虐致死？不管是茶壶还是什么我都奉陪！」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一变，浓厚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那个眼神，真不爽……」索菲亚淡淡开口，「就好像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存在，真是恶心……」

　　「恶心的是妳们吧！那么恶趣味的房间……妳们到底残害了多少人？多少家庭？」

　　「王国根本不值一提，魔王大人治下的桃花源才是真正统治世界的国度。」

　　「妳居然……」哈罗德几乎要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王国曾经拯救了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任何一个污辱我国家的人！」

　　喀！像是要破坏哈罗德的发言，索菲亚再次打起响指。

　　然而，房间里并没有再多一人，什么也没改变。

　　「……什么意思？妳在做什么？」

　　就在哈罗德想要逼问之时，楼下传来了一连串的尖叫。

　　「「呀！！！！！」」

　　并非男性，而是女性的尖叫。

　　怎么回事？她到底做了什么？

　　哈罗德顺著声音的方向看去，来到了窗户边。

　　低头一看——

　　「这是！？」

　　是绞肉机把什么东西吃下又吐出来了吗？那堆细碎的肉块明明不久前还不在那里。

　　赌场大门口莫名出现了一个死状惨烈的男性尸体。

　　两个尖叫声来自门口的白兔荷官，她们脸色发白地逃进赌场。

　　「呵呵，好像不小心吓到年轻的孩子们了。」索菲亚笑道：「原本，我是打算把你弄成那副模样。」

　　「……」哈罗德脸色也不比那些白兔好看，他死死盯著尸体，牙齿不断打颤。

　　那具尸体的死状简直不能用凄惨来形容。

　　就好像整个人被当成了黏土块，被一刀一刀削掉似的，全身上下血肉淋漓，没有一处完好的形状。

　　如果不是地上大量的血迹，估计没人会认为那是人的样子

　　「这也是妳们做的……？」

　　哈罗德捏紧窗框，青筋暴起。

　　「好奇我是怎么办到的吗？不过既然王国的勇者大人这么机灵，不用我说也猜得出来吧？」索菲亚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哈罗德知道，那具尸体毫无疑问和变形魔法有关，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赌场大门多了一具尸体，同时，有一个东西消失了，这符合变形魔法的机制。

　　而那个消失的东西——

　　就是每天过来的时候都会见到的「兔子雕像」。

　　「原来如此……没想到妳们虐待人的手段能一次又一次地恶心到我。」

　　哈罗德声音平静，他心里的怒气却毫无消退，反而更甚。

　　他想起自己在去往二楼挑战前，曾经留意过那个雕像。

　　原本是一个巨大的大理石砖，被放置在赌场门口。

　　当时，是沙拉曼达靠踢击把石砖踢成雕像，自己见到那幕还心有余悸，选择提前上楼，之后就栽在桃井手上。

　　「把人变成雕像的原石，然后让手下去破坏……」

　　怪不得，当他向柜台的红兔询问时，她会说这其实非常解闷。

　　怪不得，嗜血的沙拉曼达愿意去做这看似枯燥的工作。

　　怪不得，那个雕像看上去总有些古怪。

　　当时明明有人在默默体会身体被一块块削掉的痛苦，而自己身为勇者却全然不知！

　　「唔……」

　　想到这里，哈罗德心中的自责感涌上心头。

　　愧疚和愤怒让他没办法冷静思考。

　　「那是专门给出言不逊的家伙们准备的位置，可以让他们品尝最深的痛苦。」

　　索菲亚的声音仿佛在落井下石一般，一字一句地扔在他的头上。

　　「被选中当雕像的男人，他们会被一块一块削去身体，因为变成石头的关系，暂时不会出血，他们就只能抱著宁可当场自杀的疼痛……」

　　说到一半，索菲亚像是想起了好笑的事，语气轻佻不少。

　　「如植物人一样，日复一日地杵在赌场门口，看著那些和他一样愚蠢的家伙们往赌场奔去，一边对自己的愚行后悔，一边感受宝贵的生命流逝。」

　　只有负责雕像的荷官主动解除，或魔力无法负荷变形的消耗，他们才能真正迎接死亡。

　　「……！」

　　哈罗德转过身去，无言地朝她发起攻击。

　　「嘿，来真的啊。」

　　索菲亚毫不在意，单脚踩在桌子一端，用力压下。

　　唰——

　　长桌顺著她的力气掀起，在哈罗德面前形成一张盾牌。

　　「唔……」哈罗德即时收手。

　　如果他想，自然能打碎这张桌子。

　　但是……

　　「勇者大人还想自诩正义呀，做事这么束手束脚的，不过，就算我不搞这种手段，你也伤不了我。」

　　砰！

　　索菲亚转身侧踢，直接把桌子踢成两半。

　　「索菲亚！妳——！」

　　「慢著慢著，别著急嘛。」她抬起双手制止道：「说不定变成这张桌子的男人已经死了，我只是把尸体踢烂了而已。」

　　「哈？」

　　她仍滔滔不绝说著，完全不在乎哈罗德的情绪。

　　「有的时候也会发生这种事啊，想换新的家具后把旧家具变回原样，结果发现已经死得翻白眼了，面对臭烘烘的尸体，这种时候真的很困扰呢。」

　　「这么说，我们更像是好人吧？毕竟他们欠下那么大笔的债务，早就该死了，我们只是在做类似回收垃圾的工作，让他们的价值能充分发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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