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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生花第二章,第1小节

小说:两生花 2025-12-27 15:50 5hhhhh 2850 ℃

艾雅法拉抱着整理好的观测终端,拖着轻快的步伐走在灯光柔和的走廊里。她的长发被夜风吹得微微飘起,制服外套扣得整整齐齐,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今天的任务很顺利,只是前往汐斯塔近郊观测一次异常火山活动。她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完成了全部数据采集。

她低头看了看终端上的时间。

这么晚了……前辈应该已经睡了吧?

明天要把报告整理好给他看,他一定会夸我“干得很好”的……一定会的!

想到这里,她脚步又轻快了几分,银色发夹在灯光里一晃一晃。

前面的休息室门没关严,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能天使和德克萨斯的声音。

还没等她走到休息室,下一刻,能天使就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灿烂的红发连同身上的衣服都是乱蓬蓬的,手里还拿着一块苹果派,

“艾——雅——法——拉——!”

“要不要来一块?我烤多了哦!”

苹果派的香气确实诱人,但艾雅法拉现在暂时没什么进食的心情。

“我……我先去洗澡,明天再来吃好不好?

能天使小姐的苹果派,我超级喜欢的!”

“那我给你留最大的一块!”能天使冲她眨眨眼

“能天使,别挡路。”

德克萨斯无奈的声音也从她背后传来。

她看向艾雅法拉,点了点头:“身体还能适应吧?”

艾雅法拉能感觉到德克萨斯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种刻意掩藏却又心照不宣的审视与关心。

“没什么问题啦,谢谢德克萨斯小姐。”小羊轻快的回应。

德克萨斯点了点头。

“辛苦了。”德克萨斯简短地回应,“还有都跟你说别挡休息室的路了。”她无奈地拉着还在絮叨的能天使,离开了休息室。

“别太累着自己啊,博士可是会心疼的!”被拖走的能天使还在对着艾雅法拉大声喊叫,引得她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能天使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呢。”

艾雅法拉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就在一条通往医疗部的走廊口遇到了赫默。

她似乎刚刚从实验室出来,身上白色的研究服外套还没来得及脱下。

"艾雅法拉。"赫默推了推眼镜,目光关切地落在艾雅法拉的义体连接处,"正好遇到你。上周的神经接口适应性报告我看了,同步率数据比预期要好。不过有几个数值波动还需要持续观察。"

"赫默医生!"艾雅法拉微微躬身行礼,"谢谢您的关心。最近确实感觉操控越来越顺畅了,就是偶尔会有一点违和感。"

"嗯,这是正常现象。"赫默调出随身的终端,快速查阅着数据,"根据预测的数据,完全适应期通常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视个人具体情况不定。"

她关闭终端,语气温和了些,"不过还是要按时来医疗部复查,博士把这项工作委托给我了,我会持续监测你的数据。"

"我会的!"艾雅法拉认真点头,"最近伊芙利特的情况怎么样?我好像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提到伊芙利特,赫默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还是老样子。总嫌例行检查太频繁。"她的目光柔和了些,"说起来,她前几天还提到想找你讨论源石技艺的控制技巧,说你答应过要教她一些火山学的基础知识。"

伊芙利特还记得这件事啊,等有空了,一定要好好教她。

"等我整理完这次任务的数据,就去找她。"艾雅法拉微笑着说。

与赫默道别后,艾雅法拉转过一个弯,差点与一个匆匆跑过的娇小身影撞个满怀。

"哇啊!对、对不起!艾雅法拉姐姐!"原来是伊芙利特。小火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赫默说我跑太快了…你没撞到吧?"

刚说到伊芙利特就遇到她了…还是这么有活力呢。

"我没事的,伊芙利特。"艾雅法拉笑着摇摇头,"不用担心我。你这是要去哪儿?"

"塞雷娅说要检查我的炎爆控制得怎么样了!"伊芙利特语速很快,脸上带着兴奋,"我先走啦,艾雅法拉姐姐再见!"说完,她又风风火火地跑开了。背影引得艾雅法拉一阵莞尔。

艾雅法拉来到了自己的宿舍门口,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泥岩小姐……?”

泥岩正靠着墙上,似乎在等待某人。头颅被无头义体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安静的猫。

听到脚步声的泥岩把怀里的头颅微微调转了下方向,看见是艾雅法拉后轻轻点了点下巴,算是问好。

“泥岩小姐……”艾雅法拉小跑两步,停在她面前,“今天谢谢你帮我压阵。”

泥岩的头颅微微侧了侧,声音低低的,却带着暖意:“没事。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不过我看你今天看起来有点累了。要是有不适,得记得去医疗部检查。”

随后泥岩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艾雅法拉的肩膀就离开了。

艾雅法拉这才明白过来,对方专程等了自己大半天,就是想提醒一下自己。这份认知让她既感到温暖不已,却又有点不好意思。

罗德岛上已经有不少女性干员接受了类似的身体替换手术,但自己的情况确实是最特殊的…

在博士向大家介绍了自己的病情以及治疗方案之后,这份认知让每个人都对她格外关注。每一次相遇,大家或是询问她是否安好,或是关心她术后的适应程度,甚至有人会特意放慢脚步,陪她走上一段路,确认她的状态良好。

大家真的把我当成了和她们一样的、同伴呢,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我…

想到这里,艾雅法拉不自觉回头看向走廊里说说笑笑的干员。刚刚被能天使堵住大门的休闲区内,几位同样接受了身体改造的女性干员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位乌萨斯的干员正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着茶杯,与身旁的同伴轻声交谈;另一位菲林干员则在活动着自己的体手腕,时不时向同伴展示某个功能的改进。

她们脖子上一模一样的项圈说明了她们现在的身份,当她们注意到艾雅法拉的目光时,都友善地点头致意,有人还对她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艾雅法拉轻轻吸了一口气,对着她们回以一个带着小酒窝的笑容,挥了挥手:

“那我先回去啦!大家晚安!”

回应她的是此起彼伏的“晚安”“明天见”“早点睡哦”。

走廊的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只剩下她宿舍门口那一盏,还亮着柔和的、像在等她回家的光。

艾雅法拉轻轻推开门,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长长的走廊。

谢谢你们。

她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关上门,把自己藏进了只属于今晚的、温暖的黑暗里。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上。

自己的房间还是老样子,书桌上堆着还没收拾好的研究笔记,床头柜上的多肉在小夜灯下绿得可爱,窗台上贴着她和博士一起在舰桥拍的照片——照片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却笑得很开心。

艾雅法拉把终端放在充电座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她走到衣柜前,解开制服外套的扣子,把衣服挂好。

艾雅法拉没有立刻就躺在床上休息,而是走向了浴室。

长时间的工作让她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疲惫,并非源于肌肉酸痛,而是精神上的倦怠。

温热的水流或许能缓解一些。

浴室里,她启动了控制钮,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均匀洒下,氤氲的蒸汽渐渐弥漫开来。

艾雅法拉站在花洒正下方,睫毛被砸得低垂,水珠挂在浓密的睫毛尖端,像一串晶莹的露珠,轻轻一颤就滚进眼角,烫得她轻轻“唔”了一声。她闭上眼睛,让水流顺着发梢滑到肩头,再滑到脖颈那圈冰凉的颈环。

浴室的灯被水汽晕成柔和的乳白色,镜子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抬手把雾气抹开,指尖在玻璃上留下几道清晰的痕迹。

长发湿透后颜色深得像玫瑰糖浆,一缕一缕黏在雪白的后背和肩头,发尾滴着水,扫过腰窝时带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刘海齐眉微卷,被水汽蒸得更卷了,几缕碎发贴在额头和脸颊,像撒娇似的勾着皮肤。

羊角被热水蒸得泛出珍珠母般的光泽,温柔地上翘,角尖圆润得像两颗糖果,在雾气里微微发光。

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女赤裸地站在她面前。

水流顺着肌肤滑落,勾勒出纤细却不失柔美的颈部线条。

精致的锁骨像两道优雅的弧线,热水冲过时在那浅浅的凹陷里积出一小洼水,晃一晃就溢出去,顺着胸口的弧度滑下去。

胸部饱满而挺翘,皮肤白得晃眼,饱满、圆润,带着少女特有的柔软弹性,被热水蒸出来的淡淡樱粉色。

乳尖被热水一激便敏感地挺立,颜色变得更深,像两颗熟透的小樱桃,沾着水珠,在灯光下晶莹剔透。用掌心覆上去,能感觉到下面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弹性。

腰肢细得盈盈一握,腰窝深陷,那肌肤细腻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透出一种健康莹润的光泽。水珠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滚落,在浴室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在那小小的凹陷里打着转,像两汪小小的湖。

小腹是记忆里最可爱的内陷形状,周围的皮肤平坦得能映出灯光。

再往下,仿佛经过艺术家精心雕琢的臀线圆润而翘挺,像一轮被热水蒸得微微发红的满月。

大腿修长,内侧的薄嫩的皮肤被热水反复冲刷后泛出大片粉色,膝盖后方那两处小小的窝也被水流填满,像两朵小小的花。

脚趾害羞地蜷缩着,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脚底踩在温热的地砖上,能感觉到水珠从趾缝间滑过,痒得她轻轻缩了缩。

艾雅法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抬起手轻轻拂过自己的手臂,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她的手指一路滑过圆润的肩头,最后缓缓上移,触碰到了脖颈的中段。那里有一个泛着冷蓝色的光颈环。在温热的水流下,她似乎还能感觉到颈环底下有一道细微的间隔线,以及。

她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颈环,像在安抚一只不安的小动物。

“……一点都不像假的呢。”艾雅法拉小声地自言自语。

真是不可思议。即使知道是人工的产物,视觉和触觉的反馈都如此真实。

只有这个突兀的颈环才能提醒她,这具完美复刻、甚至某种程度上优化了她过往形象的身体,并非天生,而是罗德岛最高技术力与博士决意的造物。

艾雅法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着倒影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锁骨。那里曾经有一片淡青色的源石结晶,像毒花一样沿着血管蔓延,几乎要爬到胸口。

可现在,那里只剩下一片毫无瑕疵的雪白。皮肤细腻得不可思议,指腹按下去会微微陷进去,再慢慢弹回来,像最柔软的奶油蛋糕。

记忆里的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健康过。

长期卧病让她的身体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肋骨在皮下一清二楚,像一排随时会折断的枯枝。

现在,镜子里,那个被热水蒸得全身泛粉、湿漉漉的艾雅法拉,对她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带着小酒窝的、干净得像初雪的笑容。

今晚……就先好好洗个澡吧。然后,把今天收集到的数据整理好。

不能总是给大家添麻烦。我得更努力才行。

艾雅法拉暗自想到。她轻轻地闭上眼,任由水流的声音填满耳畔。

温热的水流仍在持续,但艾雅法拉的意识已经沉入了一段并不遥远的回忆……

那是她刚刚度过手术的危险期。

医疗部的一间特殊康复室内,房间的灯光被调成了最柔和的暖白色,四壁覆满缓冲海绵,地面是一整块无缝的抗菌软垫,连一丝反光都没有。空气里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工程部特制的润滑剂散发出的微甜金属气息。

她的视野很低,低到能清晰看见地板上自己投下的影子:一颗孤零零的头颅,长发铺散在地面上,脖颈以下戛然而止,断面被一圈银蓝色的维生颈环严丝合缝地覆盖。

颈环周围,八只纤细的蛛形金属足正微微颤抖,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此刻正有些不自然地蜷缩着,像刚破茧的幼蛛,还不知道该把腿往哪里放。

视野比平时低了好多……好奇怪的感觉……

好像悬浮在半空中,又好像被什么支撑着。

她没来由的对现在的自己感到恐惧,最前方的一对足肢顶端的隐藏钳形结构微微开合,此刻正因为她紊乱的神经信号而不停地“咔哒、咔哒”开合,像一个惊恐的孩子咬紧了牙。

“艾雅法拉,听得到吗?感觉如何?”

博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沉稳、不带情绪,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

是前辈的声音……能听到。

但是……这种感觉好陌生,好害怕……好没有安全感。

我……动不了。

“……能听到,前辈。”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从容,但没有掩盖住底下的颤抖,“只是……我……我感觉不到身体……只有这些……冰冷的……脚……”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哽咽着吐出来的。

她努力想低头,却只能让眼球往下转。

视线里,八只金属足在润滑剂的反光下像八根手术刀,毫无温度地反射着灯光。

“没事的,我在呢。”

博士蹲下身,与她平视。那个滑稽的面罩映出她狼狈的倒影。

“这是必要的适应性训练。源石义体虽然可靠,但我们必须为所有极端情况做好准备。万一义体在任务中严重受损,或者能源核心意外离线,这些辅助足肢将是你能依靠的、最后的移动和操作手段……。”

“……我知道你害怕。”博士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也怕,我在害怕……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

他伸出手轻轻托住她的脸颊,即使隔着手套,艾雅法拉仍然能感觉到他掌心滚烫的温度。

“我想给你留下最后一条路,我想让你……不管怎么样……你都会有办法回到我身边。”

艾雅法拉的睫毛轻轻颤动,她当然明白博士的用意。

前辈总是这样……把最坏的可能性提前想好,再把退路一条一条铺在她面前。

就像小时候妈妈教她观测火山时,总要把逃生路线先画在地图上一样。

“我……明白了。”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点鼻音,“我试试看。”

博士真挚的话语抚慰着她的内心,金属足慢慢平复下来了颤抖,钳形结构也不再频繁地开合。

“好姑娘。”博士对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现在,尝试集中你的注意力。不要想着‘走路’,先试着感受它们,就像感受你曾经的手指。尝试移动。”他示意了一下空旷的房间。

艾雅法拉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向那冰冷的金属足肢发出指令。

她“感觉”到了连接,却像被厚厚的棉被裹住,迟钝、晦涩、陌生。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在操控一个极其复杂的提线木偶。

她试着“抬”位于自己左前方的第一根足肢。

足肢猛地抽搐了一下,向上抬起一个不自然的角度,然后僵硬地停在半空。

紧接着,因为失去平衡,她的脑袋“咚”地向左前方倾倒,幸亏额头撞上的是软垫而不是水泥。

“……对不起!”她慌忙睁开眼,声音里满是懊恼,“我、我真笨……太用力了……”

动起来了……

但是……好难控制。

像不是自己的一部分……

“才不笨呢。”博士的声音带着一点笑,像在哄妹妹,“只是第一次嘛,来,放松一下,我们继续。”

一次。

“放松,艾雅法拉。这不是靠蛮力。想象它是你身体的延伸,神经冲动需要适应新的传导路径。再来一次。”

两次。

“想象一下,它们不是机器,是你新长出来的手指。很长,很细,但还是你的。你想让它往哪儿,它就往哪儿。再来一次”

……

无数次。

尝试的过程充满了笨拙与挫折,数不清的失败像潮水一样涌来。

艾雅法拉的八对足肢常常不受控制地互相缠绕,或者因为力道不均而让她的头颅剧烈摇晃。有时她好不容易让三只足协调抬起,结果另外五只却像醉酒一样东倒西歪;

最前方那对用于精细操作的钳形结构更是灾难,她连抓起一块最轻的训练用海绵都显得异常困难,要么夹不住,要么用力过猛将其捏变形。

不行……还是不行……为什么这么难?我只是想……移动一下而已……

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不是因为体力消耗,而是精神高度集中和不断受挫带来的疲惫与焦躁。

“前辈……我……是不是很没用?”

终于,在一次失败的尝试后,她忍不住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曾经灵巧地操作各种观测器材的双手,如今却连控制这些基础的机械足都做不好,这种落差感像钝刀一样割着她,让她感到窒息。

她不敢看博士的眼睛。生怕从里面看到怜悯、失望,或者是一些她不愿去细想的情绪。

博士沉默了片刻,走上前,伸出手,轻轻稳定住一根因为控制失调而微微颤抖的金属足肢。

没有安慰,也没有鼓励,她的前辈只是单膝蹲在自己面前,轻轻握住她最前方那只一直失败的非人“肢体”。

“艾雅法拉,”博士的声音放缓了些,“你现在所做的,是在开拓一条前所未有的路。困难是必然的,挫折也是预料之中的。无关‘有用’或‘没用’。”

他轻轻把握住的那只足肢放平。指腹擦过合金表面时,发出极轻的“沙”声。

“用人类的大脑,去学习一套连造物主都没写过的语言。去指挥一套它从未设计过的工具。

这不是天赋的问题,只不过是第一次尝试而已。”

“我成功把你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两次,所以,不要害怕,有我在呢。”

“来吧,让我们再试一次。”

是的……我不能放弃。前辈付出了那么多才让我活下来,不是为了让我在这里因为一点困难就退缩的。

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研究”和“学习”而已。就像小时候第一次跟着妈妈学习那些复杂的火山学知识一样!

博士的话语像是一道清泉,浇灭了她心中升腾的焦躁火焰。她看着博士平静而坚定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前辈。”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的脆弱被一种逐渐坚定的东西所取代。

她重新集中精神,开始更细致地去“感受”每一次神经冲动传递后足肢的反馈,调整着“意念”的强度和角度。

摔倒了,博士就扶着她的脸颊说“没事”;

海绵又捏碎了,博士就笑着说“下次轻一点就好”;

八只足又可笑地缠成一团,博士就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慢慢来。”

失败依旧存在,但频率在缓慢降低。渐渐地,她能控制单根足肢进行相对稳定的抬起、放下;能让最前方的钳形结构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标准重量的训练方块;甚至能协调数根足肢,让她实现缓慢的、小心翼翼的平移。

终于,她在博士的注视下,第一次用八对足肢协调地、虽然依旧缓慢但平稳地,将自己的头颅从房间一端“行走”到另一端。

博士看着她,防护面罩下的嘴角弯起,第一次在她面前弯出了一个极浅,却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弧度。

“合格。”他轻声说,

“我的好姑娘,合格。”

……

回忆结束,水流声将艾雅法拉的意识拉回现实。看着浴室镜子里被水汽晕红的自己,她放在颈环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前辈总是想得那么远……

为了让我能活下去,用尽了一切办法……

那段经历此刻回忆起来,带着一种复杂的滋味。

浴室中的水汽已消散大半,只余下朦胧的薄雾萦绕在她的周围。

“平日里,最好尽可能多地以‘分离’的姿态进行活动,这不仅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更是为了加深你对两种存在形态的掌控与理解。

不要仅仅把它当做应急方案,而是当做你必须掌握的常态。适应它,掌控它,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训练结束时博士温柔又郑重的话语仿佛又在艾雅法拉的耳边响起。

前辈的要求总是这样奇怪。

但既然是前辈的想法,肯定自有他的深意。

既然如此,自己也必须好好完成才行,

想到这里,艾雅法拉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在颈环上轻轻摸索。

只听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咔”声,仿佛精密仪器卡扣松开的声响。颈环下方头颅与躯干连接处的那道细微间隔线扩张开来。

紧接着,维生颈环侧面的微型盖板滑开,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训练有素的卫兵。八对修长而泛着冷淬金属光泽的蛛型足优雅地延展而出,关节处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液压嘶鸣。不同于康复训练时的颤抖无助,现在的它们更加灵动、稳定,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与此同时,头颅下方那具无头身体原本模拟呼吸的胸腔起伏停滞了,但它依旧稳稳地站立着,它伸出双手,稳稳接住了艾雅法拉的头颅,随后身躯屈膝,轻柔地将她的头颅安置地面上。

视野在沉降……天花板变得好远,地砖的纹路开始变得清晰。

重心完全改变了,平衡感需要重新建立。

这种感觉,无论体验多少次,都带着一种超越现实的疏离感。

蛛型足随即调整姿态,稳稳地支撑起头颅的重量,将她“站立”在地面上。

成功了。

那么,首先是让自己移动适应一下。

艾雅法拉开始尝试移动。意念微动,八对蛛型足交替抬起、落下,金属尖端与防滑垫接触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移动平稳异常,远远超出她最初训练的模样。

金属足没有触感,完全感觉不到地面的材质、温度或任何细微的振动。与完整的状态下活动不同,现在的自己,就像在透过一层绝对光滑的玻璃操控一个极其复杂的提线木偶,整个过程需要全神贯注,艾雅法拉必须时刻根据自己的视野协调八只足肢的复杂步态,而无法依靠脚底传来的感知。

她操控着蛛型足,小心翼翼地向着远处的墙壁“行走”。

这种完全依赖单一感官的操控,带来一种奇特的、近乎解谜般的智力挑战,与使用完整身体时的体验形成了鲜明对比。

……与其说是行走,更像是在操控一个非常精密的、外部的载具。

“……在狭窄的通风管道或者复杂废墟环境下,这种形态的低矮轮廓和多足稳定性确实具有优势。”

艾雅法拉思索。

“……但失去了触觉和立体听觉的辅助,对环境的风险评估能力会大幅下降。博士让我熟练掌握,是为了让我在任何极端条件下都保有基础的行动和生存能力吧……”

艾雅法拉让自己的头颅爬行到洗手台上。现在她的高度恰好与镜子齐平,可以完整地看见镜中的自己——只剩一颗头颅的自己。

长发被水汽蒸得微卷,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羊角角尖低垂;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一眨眼就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滑到下巴。那张脸还是记忆里那个娇小、苍白、带着一点怯意的卡普里少女的脸,没有一丝改变,只是此刻没有了脖颈以下的支撑,显得格外单薄而惹人怜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好奇怪。只剩下头颅的时候,真的好小一只……以前从来没这么清楚地看过自己。

艾雅法拉心念微动,无头身体从淋浴间走出,水珠沿着完美的曲线滴落,在地板上留下细碎的声响。无头身体停在她面前,微微低头,像是在等待指令。

艾雅法拉犹豫了一下,在意识里抬起自己的手指。

无头身体立刻顺应她的想法,抬起了一只手,轻轻贴上了那具身体的锁骨。

触感立刻清晰地传回。

皮肤光滑、柔软,带着少女特有的弹性,却又比记忆中更加细腻。水珠在指尖下滚动,留下一道湿润的轨迹。

指尖顺着锁骨向上,缓缓滑过胸口饱满的弧度,掠过那一点因为水温而微微挺立的樱色顶端——那里敏感得让她轻轻颤了一下——再继续向上,直到最后停在脖颈断开处。

……真的,除了断掉的脖子和略低的体温,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前辈他们……把每一个细节都复原了呢。连那些敏感的地方,都和记忆里一样……好羞人。可是,又好温暖……

原来我可以不用再疼了。

“……对不起……又在胡思乱想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地道歉,声音里带着熟悉的怯意和自责,“不能总是给大家添麻烦……我得快点适应才行。”

没关系的,艾雅法拉。你已经很努力了。以后……也要继续努力下去哦。

接着,一个更具实验性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艾雅法拉操控着蛛型足,转向那具静立着的身体。

几乎是同时,身体优雅地蹲下身来,让她的头颅刚好能够平视。流畅的蹲姿勾勒出腿部柔美而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随后,身体伸出了一根手指,缓缓地递到蛛型足的前方。

现在……“我”要触摸“我”了。

艾雅法拉操控着最前方的金属钳形结构,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捏”住了那根手指。

!……这种感觉……

就在冰冷的金属钳口合拢的瞬间,一种清晰的、明确的的触感从那只被捏住的手指上传来,毫无阻碍地投射到了她的意识。那触感极其真实,她能“感觉”到金属钳口的微凉和硬质。

太奇妙了……明明已经身首分离,身体的触感还是完整地反馈给了我……

艾雅法拉轻轻调整着钳形结构的握力,体会着从手指上传来的压力变化。这是一种极其诡异的体验,意识同时占据了观察者、操作者和被感知者三个位置。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眼前这具沉默的身体上——那细腻莹白的肌肤在水汽褪去后更显光洁,起伏的胸线与纤细的腰肢构成惊心动魄的美好弧度,每一处曲线都仿佛由造物主精心雕琢,蕴含着青春的活力与柔韧的力量。

然而,顶端本应是脖颈与头颅连接的地方,此刻却被一个平整的断面所取代。断面之下,是隐约可见的复杂源石回路,闪烁着非自然的幽蓝光芒。

这本该是一幅足以让人感到惊悚甚至恐惧的景象。

艾雅法拉凝视着这具承载着自己,日夜相伴的身体,看着那断面处精密而复杂的机械结构,心中涌起一种混杂着深深感激、奇妙依赖,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温柔情愫。

下意识地,她对着这具依旧在默默等待着她指令的身体,轻柔而真诚地说道:

“平日里……辛苦你了。谢谢你的关照啦。”

她操控着支撑自己的八只蛛型足,前四只金属足肢优雅而同步地向下弯曲,带动着她的头颅向前微微倾下。形成一个标准而恭敬的鞠躬仪态。长发湿漉漉地垂落,发梢几乎触到地面;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一眨眼就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再滴落在蛛型足冰冷的金属关节上,发出极轻的“嗒”声。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羞赧却又无比温暖的微笑。

她在用自己头颅向着自己无头的身躯行礼鞠躬。

非人的形态与优雅的礼仪在此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将艾雅法拉那不受外在形态束缚、纯净而高洁的灵魂,映衬得愈发璀璨夺目。

那份对身体的感激之情渐渐沉淀,转化为一种更为理性的审视。艾雅法拉开始系统地思考并演示博士所强调的“分离姿态”在实际应用中的潜力。

前辈说过,每一种形态都有其独特的优势……

艾雅法拉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静立一旁的无头义体上。无需言语,只需要一个清晰的指令,那具身躯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行动起来。它走向浴室的储物柜,取出清洁用具,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地面上因为自己爬行而留下的水渍。

看,就像这样。我可以让身体去执行一些程序化的、重复性的任务,而我的头颅,或者说我的主要意识,可以解放出来做别的事情?

与此同时,艾雅法拉的头颅平稳地“爬”向书桌,八根金属足尖在地面上发出极轻的“嗒嗒”声。

在桌面上,她驱动一只钳形结构,模仿着真正的食指与中指的灵巧夹起了一份报告,另一只则卷起一只笔抵在了纸面上,随意地写作一些句子、算式。

起初笔迹略显生硬,毕竟钳形结构没有触觉反馈,她只能用目视来实时校正落笔的姿态和力度。

没过多久,她就找到了最合适的姿态,字迹迅速变得工整,甚至比她用原生手臂写得还要端正。

书写的感觉很不一样呢……需要自己更多通过视觉反馈来修正。

但是,如果只是进行阅读和计算这样较为简单的活动,已经足够了。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联想起这种身体和头颅单独行动的场景:

如果自己身处实验室。头颅可以专注于观察显微镜下的源石样本变化,或者分析复杂的能量读数;而无头的义体则可以在一旁同时操作多个实验仪器,记录数据,或者准备下一阶段的试剂。:如果能实现这种协同,很多需要同时监控多个变量的复杂实验,成功率想必会大大提高!

甚至……我可以把头颅放在隔离罩里,身体在外面操作危险品,彻底杜绝实验风险!

如果自己外出执行任务,在巷战或复杂建筑内部,头颅可以单独隐藏在建筑缝隙、天花板夹层这类极其狭小或隐蔽的角落,进而由头颅为自己的身体或其他队友提供稳定和隐蔽的观测视角,甚至进行源石技艺的引导和蓄力;而敌人连她的影子都不会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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