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該吃飯了。

Hal忽然感到手腳冰涼，不受控制地霎時倒在壇上。他無力地呻吟，意識眺望過去一周所為，他以死為法裡塔會貢獻出不計的次數，三年死亡的恐懼依舊縈繞著他的思緒，疼痛敲打著他的神經，重置的蜘蛛網讓他永遠無法脫出，死死地被粘結在困境之中。他清晰地聽到咒語中包含著Trisha的笑聲，她在暗處似乎盯著他嘲笑著他。

肚子餓了，就要吃飯。

藏青色的神役像安撫貓一樣，從Hal的後頸滑到他的背部，在織物覆蓋下的軀體不安地起伏著，溫熱手掌的來回拂動，Hal把強烈的厭惡情緒諱匿於他的內心，他想到了西元前4世紀那些匪夷所思的同性交媾之歡。Hal如同一張皮革，他對拂挲的抵觸不能用言語表達，只能默不作聲地承受著。藏青色的神役將他扶起，一些在之前吟唱咒文的教徒向他湧來，觸碰他的衣角，親吻他的手背。

儀式中的教徒們所見Hal重生無數次，如同凋謝的花再次綻放，心中早已將他神話。只有儀式才能讓他們如此接近於這非同一般的奇跡。

甚至與他結合在一起。

Hal驚恐萬狀，形形色色的誘惑著他，挑釁他的理智，他的欲望感到饑腸轆轆，他的心在哭喪著，他的意識想與齷蹉的肉體分開，空虛的軀體已經再無靈魂的支撐，唯有墮落的欲望填飽肚子。Hal清楚如果心甘情願接受這種邀請，那麼Trisha的期望也就達到了。

往往這種拉鋸戰總是沉湎於負面影響，神役的愛撫讓他的知覺化為泡影，舔舐著肌膚緊緊不放的敏感，陌生的神役和教徒的關懷，讓人無力抵抗。躁動的心讓血液加快迴圈，大腿側被蹭到的敏感點，讓Hal深陷泥潭。就像鴉片的誘惑，一旦沾染上，體會過帶來的巨大快樂和滿足的平和感，就再也無法從此不義流沙中獲得生的希望。

他們從脖子上的襲擊，迫使Hal暈頭轉向，帶著潮紅的臉分享交換唾液的愉悅，他們一路由上而下浩浩蕩蕩攻佔Hal，體會到被放逐出伊甸園的自由與羞恥，正是那口蘋果讓亞當和夏娃發覺人的本性。

越是忍耐越是爆發出所擁有的那種充溢感，教徒撕扯著米色的棉制高領襯衫，Hal腹部紅色的法裡塔會的標誌三個連在一起的十字，越發殷紅，簡直要浸出血一樣。

褪淨衣物的人，在壇上發抖著，他愕然清醒，恍如還無脫離淫夢妖的世界。他看著其他褻狎之徒並無放走他的意願，腳下盤纏的水草，越是掙扎越被陷住。

Hal的頭髮被抓住，手臂也被扯得幾乎要脫臼。Hal想起以前的軍旅生涯，他曾目睹了士兵洗劫村莊後強暴了毫無還手之力的婦女，他卻默許了，然後靜靜地走開。

如今，這份陰霾仍舊纏繞在他的心頭，咬齧著良心。

Hal感受到了冰冷的絕望和無助以及人們對快感的追求與發洩撲撒在Hal身上，羞辱讓他難以啟齒，他想死。

悉聽尊便，悉聽尊便，那卑賤的生命不過爾爾，殘存的知覺只不過是阿基裡斯的腳跟，我只是一個冒然闖入陽間的孤魂，一個吃了石榴籽的野鬼！讓我回去吧，蛆蟲會帶走我，讓泥土填滿斑斑的軀體，別了，獸籠。

“極尊貴，高貴的存在啊。請接納我等的祭品，歡喜並且順從。”

對於普通的人來說，Hal是在接納他們，用自己的肉體在安慰他們，多麼無私而偉大的存在啊。

Hal發出“嗯嗯”聲。聽吧，神在歌唱。

那些曾被殺死的無辜群眾，淚眼汪汪看著自己，暗啞顫抖且淒涼的嗓音讓靈魂驀然失去光芒：“暴戾恣睢的你們何時才停？”

“人類的平等博愛並非僅僅是詩人的夢想;它是一個令人十分沮喪和深感羞辱的現實。”那個人長籲短歎地說。

荼毒生靈的罪愆啊，宛如洛爾萊那翩躚捉搦水手的美妙歌喉。滴滴化為瓊漿玉液從牆縫間滲出黑色的血。

哪怕是與泊爾塞夫涅共進石榴也行啊！

款待的紅石榴。

真是美味。

Hal在搖晃間看到了牆上的投影，魔鬼吮吸黑色的汁液，吃著鮮紅的石榴，跳著驚悚的死亡舞，扭曲做作。

迷失沉淪在極高的歡喜樂園，但總有回家的那一天。行為遲鈍的神役將匕首刺入還在恍惚中顛簸的Hal的胸膛，血流不止，開出一束美麗的石榴花，Hal兩眼已被淚水浸滿，疼痛與快感真是戲弄人。

夏去秋來，蟬鳴已止，樹枝枯萎，落到地面，被泥深埋，翌年成蛹。

完

ByDaisyD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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