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叽叽喳喳

（274.ひそひそ/嘁嘁喳喳（语气词））

沈清秋现在稍许有点后悔，因为说话说得快了一步，导致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留下。他偷偷瞄了眼在旁边不吭声坐着的柳清歌，又扫了眼抓着自己衣襟，红了眼眶又气鼓鼓嘟着嘴的守宅神，心思不知道歪去了哪里。他在想不知道柳清歌小时候会不会露出这种模样来，看柳巨巨从来都这么板着一张脸，要是有人能把他气成这等哭包的状态，也是绝赞啊。

沈清秋半点没为自己的小心思感到羞愧，反而琢磨了一阵子，暗道反正长得一样，现在看到了就当是柳清歌也不错。毕竟是少见的风光，他偷瞄了眼一旁的人，看着那风光霁月的绝美容貌，心头痒痒的按耐不住，到底是一伸手，捏住了那小孩子的腮帮子。

手感真好，软弹软弹的！皮肤滑滑的，大约不是人的关系，温度远低于一般的小孩，倒有几分触手如玉的质感，让沈清秋不由得想到了柳清歌握剑的手，坚硬有力而光洁如玉。

一贯斯文的脸上蓦然就带上几分红，神色透出一点不自在来，但此刻已经没人管他这神色变化了。原本还哭着的小孩在沈清秋用力捏了他一把的时候就吓得停住了，至于柳清歌，之前还有几分看戏的意思，此刻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他动作比语言更快，迅疾一把扯住沈清秋的手，待得沈清秋看过来，才尴尴尬尬的道：“小……小心点……”

小心点什么啊！我就碰一下而已你别这么介意啊！说话结巴一点都不像你啊柳巨巨！人设要崩了哦！

沈清秋才不会承认自己才是那个导致柳巨巨都崩了人设的罪魁祸首呢。他顺势收回自己的爪子，又从袖子里掏出扇子来，装模作样摇了几下，又往手心上一敲，才道：“这不是查探一下这小孩的底细嘛。”

柳清歌知道他没说实话，但又晓得这位师兄对外道之物乃是专丨家，所以就听他胡诌也不戳穿，反而顺着问道：“底细如何？”

“咳咳……”沈清秋没想到柳清歌还会追问，只好用扇子抵着唇角咳了几下，才慢条斯理道：“大体上他说的也没错，不过那身上的灵力不足，想来是因为只沾染了你几滴血而已，并未获得全部灵力，所以才只能化作一个幼童。”

“你是说若是多了些他就会化作成人？”柳清歌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还是先砍了吧，免得惹出祸害来。”

“等等！”沈清秋本来还在装斯文，现在看柳清歌是真的要拔剑，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了，飞身横在他面前按住他持剑柄的手，道了句：“师弟你别冲动啊！”

柳清歌听他的话并不回答，只是将那手从乘鸾上松开，腾出空来，将他的身子扶正了，才道：“嗯。”

沈清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动作有多微妙，仿佛投怀送抱一样，整个人都落在了柳清歌怀里。虽然他们也算是道侣关系了，但这般积极主动的事情，他还没做过呢，一时间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故而立刻借势坐正了，顺便还低头整了整被扯得皱巴巴的衣襟来掩饰自己面上的热意。不过等他抬起头来看到柳清歌耳朵尖上一抹红，才知道自己这个冷面师弟，也是差不多状态。

沈清秋顿时心里就舒坦起来了，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单方面的丢人，其他一切好说。而他一旦心态平和了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那种书卷气中带着风流倜傥的风度，极为招人喜欢。

柳清歌打量了他一眼，晓得这一茬过去了，便追问道：“如何处置？”

“诶，其实我倒觉得这个守宅神可以利用一下。”沈清秋歪了歪脑袋，道：“你觉得呢？”

“白莲佛母？”

“对，”沈清秋点头，“你记得我们发现他的时候那状态吗？”

“嗯，祭台。”

柳清歌朝那小孩看了一眼。后者见他眼神扫过来，立刻往沈清秋身后一躲，觉得没了危险，才露出半张小脸，用一样的五官，对着柳清歌吐舌头，顺便送过去一个讨厌的眼神。

柳清歌当时眉头就跳了一下，他自知自己不是那种容易动怒的人，但偏偏这小孩对他的一切行为都让他很想把这个盗用自己脸的小东西抓过来打一顿。

沈清秋显然也意识到了，他突然回头，正好赶上那小孩没来得及收回表情，看到沈清秋发现自己，又讨好得笑了笑，抓着他衣袖往后躲了躲，只给沈清秋一个头顶，试图逃避责罚。

“能打吗？”

沈清秋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他，就听到柳清歌问了句。他下意识的回到：“行啊。”

说完了才明白柳清歌问的是能不能打这个小孩。沈清秋见他已经伸手将自己身后躲着的小娃娃抓到面前去了，头皮略略紧了一下，但他知道柳清歌是真的有些生气，便不好意思再阻止，只得摸了摸鼻子道：“师弟，手下留情啊，打死了就不好处理了。”

他不说大概还好，刚说完，柳清歌就真的动手打了。

随后两人都后悔了。

柳清歌把那孩子横在膝上才打了两下屁股，就看到那一开始有点懵的娃娃猛地张开嘴大声嚎了起来。那哭声仿佛魔音灌耳，在深夜里极有杀伤力。沈清秋听得头皮发麻，正要让柳清歌别打了，便看到自己的师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那小孩的屁股上狂扇了几下。

沈清秋忍不住转过头去，遮着眼。这种仿佛老子教训儿子一样的画面，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那小孩似乎是被打怕了，干嚎了几下看沈清秋也不理会，又对着柳清歌哇哇大哭起来，惹得原本就满脸不高兴的柳巨巨更是脸色发黑，瞪着他道：“再哭就真的砍了你。”

“他不同意你才不敢呢！”

那小孩跟他们两人相处了一晚上也算看出了点门道，这句话倒是戳在了柳清歌的要害上。

“喂！”

黑着脸的柳巨巨终于忍不住一把将那小孩丢回床上，又掰着沈清秋的肩头让他转过身来对着自己，道：“你决定吧。”

“砍了吧。”沈清秋似乎不胜其扰，他对那还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小孩也有些受不住了，挥了挥手道：“反正是个宅神，灭了就灭了吧，没啥研究价值，吵死人了。”

柳清歌和守宅神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前者抓起乘鸾就要下手，后者立刻往被子里一扑，裹成一团露出个小巴掌脸，用柳清歌一样的漂亮面孔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对着沈清秋说：“爹爹……不要……”

“谁是你爹爹……”

沈清秋很想说你叫错人了，怎么看都应该柳清歌才是你爹才对，难不成你用了他的血化形就要叫他娘了吗？你要是敢叫柳巨巨肯定把你劈成碎片还要再加上一把火。

显然，守宅神也是明白的，立刻改口道：“我知道很多事情的，包括白莲佛母！”

“哦？”闹了一晚上，沈清秋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拍了拍柳清歌的后背，道：“师弟，先等等，看他怎么说，反正也不急。”

既然敢算计他们，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柳清歌和沈清秋交换了一个眼神，并肩坐下等着后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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