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学习中

我用蹩脚的乌萨斯语重复了至少三遍，孩子们才了解到我的想法。安置好手边的木质玩具，他们就像林间轻快的小雀，为迷路的旅人指引方向。

“萨申卡!不准乱跑，会滑倒的!”阿丽娜在终点位置大喊。

“好久不见了阿丽娜。”我小跑紧跟着孩子们，冰天雪地他们真要摔一下可就糟糕了。“村子里怎么样？”

“你好馆长，村子还是老样子，普通的生活。”阿丽娜露出笑容，分别看了眼我和她身边的塔露拉，“比起这个，我倒更关心你们那边如何了。”

“我这不是正在讲?”塔露拉手掌指向我，摆出无可奈何状，“合流的主角之一登场喽。”

往事不堪回首。“别听她的阿丽娜，我这充其量算做花絮。”我说完看向塔露拉然后双手合十，“姐我这段跳过跳过……”

为了将打岔进行到底，我接着开口，“霜星找你，她有话和你说。话说你早上几点走的?霜星说早六点你人就从营地消失了。”

“五点啊。你看这样做早饭可以在阿丽娜家吃，午饭时间刚好回到营地。”塔露拉的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

“哦是么。你看看几点了，我吃完午饭来的。”她的完美计划被击碎了。

“啊……记混了。”塔露拉懊恼地轻拍额头，“没有战斗计划时吃饭时间会提前的。”

“午饭也在这吃得了。馆长也再吃些?”阿丽娜主动发出邀请。

“谢谢但我吃饱了。” “好哒，谢谢你阿丽娜。”

“你们先聊，我回去了。”我的任务就这点，为什么跑这么远只为传句话?是因为前两天塔露拉聊天聊崩了，现在形势有点微妙——

“这么着急?”阿丽娜有点惊讶，“来我的屋子里坐会儿吧。”

“不了不了，”一对好朋友的谈话我就不往上凑了，“拜拜。”

“馆长，霜星早上吐露过因为什么找我么?”塔露拉叫住我问道。

“没细说。”我回身摇头，“我猜也就前两天的那件事吧?”

“好吧。”塔露拉问完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觉得我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唔不好说。”我总得分析分析营地的财政和人口数据才能下结论。“粗略地看，打仗不输且内部不闹饥荒就不算急。两年过去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塔露拉。”

两年了啊。本来只是把乌萨斯当成了去龙门的跳板，时间一晃而过我都快变成木板的一部分了。要怪就怪乌萨斯疆域辽阔吧，一步一步用脚走是真急不得。

一脸懵懂阿丽娜，她听不懂我俩间的谈话。

“馆长别走了，我和阿丽娜讲一讲整合运动，你听听有没有遗漏的细节吧。先从合流开始……”塔露拉把这件事暂时搁置一边，轻吸一口冷气开始了叙述。

“整合运动”，这是塔露拉讲出的新概念。整合于一处，抗议乌萨斯现在这种对感染者的残酷统治。

“已经够了。”而爱国者仅对塔露拉说了四个字，这四个字其实挺打击人的，尤其是塔露拉正在描绘蓝图的时候。

我最初从雪怪口中听说，塔露拉这又听一遍后对这事有了个总体印象。塔露拉的计划是走出冻原，南下追寻丰饶的土地并联合城市的感染者。计划很好还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龙门正好在南方。但计划押上的筹码是整合全员的性命，包括塔露拉的。

那就很值得考量了。“我不说我是赞同还是反对，塔露拉。我愿相信你讲的一切未来，它美好又令人向往。”

“挡路的荆棘同样不少，现在的纠察队连草叶子都算不上。”冷水到了该泼的时候，“能承受住牺牲甚至是必要的失败只是底线。做好最坏的打算，尤其是我们准备带着感染者一起同游击队行动，不远千里总不能把家底打光，落得个主动迁坟的下场。”

“霜星当时怎么说的……想起来了。”我回想塔露拉刚才复述的对话，“我们势单力薄。如果你不是感染者，你会和我握手吗?”

我的手套只有睡觉时才摘，但现在我整个左手暴露在冬日的阳光之下。向塔露拉伸出手臂，“我最有发言权。来么?”

“为什么不呢?”塔露拉上前一步，大臂发力“啪”地同我击掌。

在户外站了这么久，她的手掌意外的温暖。“我们可不是从握手开始的。但还不晚，”她手上加了些力，“先补上本该最初该握的手。”

“总的来说，你还是会坚持?”塔露拉讲故事结束我双手抱臂问道。

“因为他是冻原感染者的希望?”阿丽娜也抛出一个问题。

“我会坚持。”塔露拉态度坚定，“阿丽娜，我以为你不会这么说。如果是你应该……不会这么说?”问着问着，倒把塔露拉问得自我怀疑起来。

“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想法。”阿丽娜问的很直白。问得好我其实也想知道塔露拉在想什么……

“……我想，是因为他才是冻原感染者团结的象征。这个象征是没办法传递到下一代手里的。”这就是塔露拉最后回答。

没法么？我听得眉毛一挑，卡兹戴尔死掉的殿下是什么，巴别塔残存的各位又算什么？不，我不承认，山崩尚有碎石滚滚，海枯仍具淤淀积存。哪怕生命的最后被感染得只剩下一堆源石渣滓，下一代也将捧起属于我的残骸，源源不灭!

悲哀的是我找不到证据来支撑我的观点，卡兹戴尔内战应该打完了，死的死逃的逃投降的投降。特雷西斯尚有余力，手掌的阴影甚至在其他国度之间蔓延。

……保持沉默，我只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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