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走廊。光线不足。

　　“这儿。”魔理沙指着面前一扇红门，其上一块烫金名牌镌刻着“Flandre”的字样。你调整呼吸，伸手敲门。拧开门把手。

　　房间内更加黑暗。有各式各样的大号布偶码在墙边，许多方枕头堆在一旁地毯上，另一侧有一张圆桌与两把直背红木椅，桌上摆放着一个带托的茶杯，墙上挂着一排开裂的空画框——画呢？更深处的纱帐中央躺着一口深色棺材。地上有擦拭过但没擦干净的红褐色“茶渍”，墙上也有类似痕迹。这回轮到身边这位感到惊异。“咦？怎么这样？”“？啥。”“这么干净，咲夜刚刚来过？”“有什么不对吗。”“你会记起她的。”魔理沙笑道。

　　房间阴影深处现出一个瘦小身影。灯亮度不够。等到她迟疑地向前挪两步，你才看清——不会错，那枯枝般的“翅膀”，正是伊文口中的“妹妹”。

　　你本以为那双红眼睛看见你们后会多少带上点神气，却仍了无人性，仿佛被锐刃用力刻划过的烧红铅块。“哥哥……？”小女孩轻轻开口。

　　视野内的色调变暗了。

　　你清晰地感到威胁——实打实的危险——她绝对不只是吸血鬼！

　　她飞快地扑了过来。

　　“嗨呀，”这之后某次宴会上你回忆起这个经历，向坐在旁边的蕾米莉亚·斯卡雷特讲述当时的真实情况。你的心脏腔室中仍然储藏着几滴那种莫名恐惧，但更多是幽默感，“别说，你想想，就像不经意间在花园水池里发现巨齿鲨那种感觉，真的超吓人的。”

　　你的心脏“咚”地狠撞上两片肺叶，痉挛性收紧。一瞬间——凭借人类已经丢失无几的野兽本能，你感到巨大威压。仿佛一头栽进深渊。你近乎扭身拔腿逃离，双脚却被钉死在地板上——你瞪大眼睛，迎接死亡。

　　她扑入你怀中之时，你的心脏没有骤然爆裂，这让你惊奇不已。软乎乎的触感使你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冰冷坚硬，情绪剧烈变化激出你一身冷汗。你僵硬地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作为回应。魔女很欣慰，“多待会儿，说不准能想起什么——你最好尽快想起怎么对付芙兰，”她坏笑道，魔法使把你被吓瘫的狼狈模样全数看在眼里，“弄不好会死喔。”

　　“我去帕琪那儿啦，掰掰。”魔理沙眨眨眼，头也不回地推开门，离开了。

　　你没了。

　　这是第一反应，你张了张嘴，徒劳地想请求魔理沙留下来。最终没有开口。好了，现在怀里有一只恶魔，你却不知道应对方法。像你这种迟钝的人都感到如此不祥——换作其他比较有才能的人，估计已经被吓得趴在地上呕吐——你真的会交代在这里，但是不行。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你一定还有家人，有信仰，有挚友——说不定还有女朋友。你还没找回他们。巨大的使命感与勇敢油然而生，面目不清的家人成为了你的内心支撑，你决心要动用所有聪明才智与不公的命运作斗争——是的，哪怕前方是地狱，是必死无疑，也必须要激斗后因力竭而败！你现在感觉能操翻一切！

　　你坚定地低下头，她的白色圆帽子抖了抖，猩红异怪抬起头对上你的目光。

　　你没有延迟地瘫倒在地，她也就那样压在你身上，帽子挨着你的下颌。

　　死。

　　面对真实死亡时只有唯心主义者才能波澜不惊，但死亡和莫名的恐怖存在严重区别。死亡意味着不必面对恐怖，它没有击毁心理壁垒，而是缓缓渗过它们，悄悄出现在你背后。

　　“咿……”妹妹发出小猫般的哼哼，“哎呦。”你摸摸白色帽子，伸手搂住她，“乖啊……”脊背触感棱角分明。你不再惊惧，而是同情。

　　“芙兰整理了房间…等哥哥回来…”原来是这样。

　　“嗯很棒，很棒。”你尽量不去想这些到底是不是现在该聊的。

　　“...好久好久，为什么…”嗯？这就是魔理沙说的“原因”吗。

　　“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你想不出别的词了——但有一瞬间你想做那种羞耻的“大丈夫表演”。

　　芙兰的嗓音让你想起某种弦乐，能让埃榭氏平静的弦乐。

　　你觉得就这么躺着挺好。

　　“芙兰？”

　　她动了动，没有起身的意思，脸仍然埋在你的怀里。

　　虽然相当后怕，但应该没有实质危险。如果仅仅是爆炸和伪造品之类就能刺激记忆，那眼下有更需要把握的机会。你抱着她坐起身，将白帽摘下置于一旁，轻轻抚摸起她的金发。

　　“呜...？”

　　“看着我，好吗？”

　　疑惑的神情似乎削减了吸血鬼目光中的死像，你尽量轻地深呼吸压制恐怖，能感到心脏有力的跃动。如果说有什么吊桥效应，那现在这情况更像“‘自杀式宗教狂信徒引爆吊桥时你恰好在吊桥上’效应”。大脑和神经线简直被心脏剧烈的跳动连带着一起颤动。你没有瞪大眼睛，但仍觉目眦尽裂。

　　既视感。

　　......空荡荡的……

　　脊背发麻。鸡皮疙瘩从手背爬上肩膀，一路爬到脸上。

　　红的，紫的，黑的，...…一闪而过。

　　四百九十五年……

　　——————……

　　液滴滑落脸颊，你重新找回视线。眼前之景早已模糊不清。你感到莫名其妙，连忙后退，推开芙兰，以防泪水滴在她身上。妹妹紧跟着凑上前，拉住你的右手。“别担心。”你最终开口。

　　“我回来了。”

小说相关章节：照章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