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又转到了这个奇怪的俱乐部。真有意思，他从没见过哪个俱乐部会24小时营业。白天也有客人，虽然不算多。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地方更像是一个想象力的产物，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业机构。说它是夜间娱乐俱乐部也对，每天下午5点以后，公共区域就热闹起来。但白天，它又像一个披着“俱乐部”外衣的神秘组织在运作。也许，它的主要收入来自Header服务和相关的“附加费”，所以才能以这种不合常理的方式维持运营。

“9527号，你可以进来了。”

廖子言吓了一跳。VIP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孩站在那里，长相清秀但不算出众。正是她的“普通”，在这样一个全是俊男美女的地方，反而让廖子言觉得有点不对劲，像是在预示着他要倒霉了。不过等等，他自己也算不上帅得惊天动地，只是刚到帅哥的门槛而已。

“我吗？”他指着自己，再次确认。

“没错，就是你，廖兄弟！”梁明浩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走过来，亲热地搂住廖子言的肩膀。

“这单你浩哥我认栽了，”他若无其事地说。“里面的Dullahan问我有没有‘操作’女性身体的经验。我因为太‘诚实’，回答说‘没有’，结果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我推荐了你，说你是新人但已经和李小姐有过实战经验。”

浩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啊！奖金很多，福利又好。你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下次可不一定有了！”

说完，他轻轻地把廖子言推进去，眨了眨眼，然后转身就走，嘴里还吹着口哨。

“等等，浩哥！”廖子言急忙追问，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不安。“真的是女的吗？！”

但房门已经关上了。他转过身，看到两名保安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手持扫描仪。上次没有这个环节，可能是因为有赵经理陪着。这个房间的布局也和李依依的房间完全不同。

一边任由别人从头到脚地扫描，他一边在心里咒骂那个姓梁的混蛋。他知道自己又被推出去当炮灰了。

“算了，”他告诉自己。“首先得有钱。这次我再也不乱花钱了！”

———

廖子言的眼皮直跳。他的呼吸几乎与空调平稳的风声融为一体。更准确地说，他不敢大声呼吸！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某种龟息功，或者是武林高手毕生追求的天人合一的境界。廖子言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盯着桌上的合同，又偷偷瞥了一眼面前的“大美人”。啊不，如果是在唐朝，这位仙子肯定能和杨贵妃一较高下。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是的，这是一个非常有福相的女人。身形丰腴，皮肤白皙，圆润的脸庞透着一股富态。从面相学来看，这绝对是旺夫益子的面相，一辈子不愁吃穿。

但廖子言不是唐朝人。他没什么恶意，但在一个21世纪的男人眼里，一个如此“丰满”的女人，确实有点不符合审美。面前的这位小姐，虽然五官很和谐，但那份丰腴完全打破了当今时代所追求的“骨感美”。

看着她的身形，他100%确定这是女性，不像上次那位李小姐。但他完全无法想象，如果他这个不算太瘦也不算太胖的头，被安在这个“肥沃”的身体上，那景象会有多惊悚。

“妈呀我想回家！”他的内心在哭喊。“我宁愿回家啃老也不干这事！”

“小姐……”他努力保持冷静，飞快地扫了一眼合同，然后再次确认。“您说……您想让我帮您……减肥？”

这位小姐姓杨，名二字芮希。杨芮希。“芮希？微小的希望。名字真美，”他暗想，“但是……哪里小了？”他瞥了一眼她的身形，没有一处是小的。她要是给他一巴掌，他估计能直接飞到西天。

当杨芮希开口回答时，廖子言感觉像有一股电流窜过脊椎。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我操！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甜美的声音？”他心神一荡。她的声音清澈如溪流，温暖如春风，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有魔力，让听者融化。如果她说自己是专业的配音演员或是著名歌手，廖子言绝对会深信不疑。

“是的，廖先生。我需要一个人帮助我的身体进行锻炼来减肥。”

通过她的叙述，廖子言脑海中那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形象逐渐消失了。她很平易近人，善良而聪明。她说自己原本体重接近100公斤，靠着租用女性Header已经减到了80公斤，但现在她们都有了别的安排。她自己没有时间亲自锻炼，因为要管理家族企业。而且，她即将参加一个家族相亲会，她不想给家族丢脸。

听完故事，廖子言忽然感到有些内疚。她肯定听了不少关于外貌的闲言碎语。刚才他自己也在心里对她评头论足。

“杨小姐，为什么选择我？”他问。

杨芮希笑了笑，一个非常精明的微笑。“刚才那个Header，一听说要减肥，立刻就推荐了你。他说你是新人，但已经有了‘操作’女性身体的丰富经验。对我这样的生意人来说，一个像你这样有经验、又没那么多花招的新人，会是一个更安全、更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廖子言在心里把那个梁明浩骂了一百遍。原来这才是他被推进来的原因！他重新看了一遍合同。所有条款都非常清晰，给他的权益也很好，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但正因为无可挑剔，所以无法要求更多，可能她说啥，他就得听啥。他现在才明白，图书馆里的那本指南不是废纸，那是法律。他必须懂法才能保护自己。

“我接！”廖子言咬了咬牙。他需要钱。“杨小姐，我已经仔细读过条款了。合同很好，给我的权益确实很多……”

“很好，”杨芮希点点头。“那我们开始？”

“等等，”廖子言说，“我只想再问一下……合同上明确写着每天8小时高强度训练。会不会……？”

“放心，廖先生。我们只维持合同到有合适的女性Header接手这份工作为止。希望你在此期间能帮助我。还有其他问题吗，廖先生？”她的话语非常果断。

“那好吧……既然接了就得做……”廖子言叹了口气，提笔在合同上签了字。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几个Header……真的是因为档期满了才不做的吗？”他只敢在心里想。“好奇心害死猫。杨小姐，我的身体就拜托你多关照了，哈哈。”他苦笑着，反向委托道。

杨芮希听了，掩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吃美食的。所以，租用Header的时候，我就可以尽情地用他们的身体享受美食而不用担心发胖，而我自己的身体又能减肥。”她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廖先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身体的！一定会用很多好吃的给它补一补！”

廖子言愣住了。他……他明白了。这才是合同里的漏洞！那几个Header不是档期满了，而是吓跑了！

“他妈的，刚才还让我感动、崇拜，原来是个狐狸精！”杨芮希那励志女强人的形象在他脑海中轰然倒塌。

他正准备开口骂人，两名保安已经走上前来，将他按住。熟悉的颈环被戴上。她也是。

睡意袭来。在失去意识前，廖子言只来得及在脑海里骂出最后几句。他被骗了！

———

当廖子言醒来时，第一个感觉不是陌生，而是沉重。

这个身体，真的太重了。每一个动作，哪怕是最微小的，都比他原来的身体费力数倍。他只是试着抬起腿，就感觉像戴着一个沙袋。他走路，那简直是一场长征。第一步，大腿上的脂肪剧烈地颤抖。第二步，肚子上的赘肉也跟着节奏摇摆。当他走下楼梯时，那对巨大的胸部也跟着上下晃动。

但奇怪的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去多看一眼。她太胖了，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审美范围。何况，想到合同和眼前严峻的减肥任务，他只感到压力山大，根本没有心情去想入非非。他也不是那种会利用客户身体的败类。

“我要去哪家健身房？”他问杨芮希，她正兴致勃勃地探索着他那男性化的身体。

她正忙着摸他手臂上的肌肉，听到问题后想了想。“啊，这个吗？……我之前租的Header都是自己去办卡的，我只负责按账单付钱。要不我联系一下我的朋友看看？”

“我操，意思就是那几个人可以和健身房串通，报高价来吃回扣？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我真是个傻逼！”廖子言内心发出一声哀嚎。

打了一通电话后，一位年迈的管家，头发花白但背脊挺直，前来带他过去。

廖子言，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杨芮希的身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进那辆四座车里。这辆车，从外面看很普通，是一辆黑色的红旗，一个国产豪华车品牌，如果开出华夏国境，可能只有真正的车迷才认得出来。但车内却出奇地简约，完全专注于舒适性。柔软的真皮座椅包裹住他庞大的身躯，甚至还有按摩功能。他不敢乱动，因为觉得自己在这份低调的精致面前显得太土了。

“我们去哪里，大伯？”廖子言问正在开车的管家。

老管家恍若未闻。他的驾驶技术非常稳健，不像青龙剑那样花哨，而是像磐石一样稳定、扎实。车子平稳地滑行，即使在古老的石板路上也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廖子言感觉，这辆车看起来普通，但它的外壳说不定是防弹钢板。

“大伯？”他又问了一遍。

“抱歉，先生。老奴没有义务回答您的问题。我只为我家小姐服务。”老管家的声音沉稳，却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廖子言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老管家的眼神，即使只是通过后视镜看过来，也像刀一样锋利。他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这个老头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体内的内劲已经收敛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一条小鱼，只要稍有差池，就可能被要求赔偿合同赔到破产。他暗自庆幸刚才没有产生任何龌龊的想法。

沉默中，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管家只为小姐服务……那如果……不是‘我’问，而是‘这个身体’问呢？”

他决定试一试。

“……如果我说……是这副身体想知道呢？”他脱口而出了一句听起来很傻的话。

正在开车的管家突然顿了一下。他通过后视镜锐利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看得廖子言背脊发凉。

就在他以为自己干了件蠢事，马上要被扔下车的时候，老管家却突然开口了，声音依然恭敬如初：

“遵命，小姐！我们正前往南山区的‘清心馆’健身房，是小姐一位朋友开的。还有5分12秒我们将抵达。老奴现在就加速！请小姐原谅老奴的延误！”

说着，车子加速了，但依然极其平稳和安全。

“好像……我找到bug了？”廖子言惊呆了。他没想到这招真的有效！他决定再试一次。

“中午我能吃什么？我的意思是，这副身体吃什么？”

老管家沉默了几秒，像一台正在处理数据的超级计算机，然后回答：“因为小姐的身体需要减肥，所以今天的午餐，老奴将按照营养师的食谱准备鸡胸肉沙拉、藜麦和芹菜汁。主人小姐已经吩咐过，无论‘身体小姐’要求吃任何其他东西，老奴都有权拒绝！”

一个果断的回答！但很明显，老管家是在回答这个肥胖的身体，而不是他的头。

廖子言用手捂住脸，哭笑不得。这家人真是从上到下都透着古怪。

车子到了。看着“清心馆”的招牌和里面的健身器材，看着那些汗流浃背的人，廖子言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那八小时的地狱，看来，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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