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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的“明日”方舟(娼馆)——遥篇 2,第2小节

小说: 2025-12-13 20:47 5hhhhh 5880 ℃

近地飞行器平稳地降落在属于最近的罗德岛办事处的陆地上。踏上故土的那一刻,空气中熟悉的、带着些许潮湿和工业排放物微粒的气味,让遥的心绪产生了微妙的波动。这与她记忆中后川的气息有些相似,却又更加浓重、更加复杂,混合着这座新兴移动城邦的喧嚣与活力,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的张力。办事处的人员早已等候多时,高效地接管了接待与安保协调工作。前往演出场馆的路上,透过深色车窗,遥看到了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东国景象——高耸的现代化楼宇与刻意保留的传统建筑风格交织,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上流动着光鲜亮丽的商业宣传,其中不乏关于这场联合演唱会的预告,她的新形象“遥(Haruka)”也偶尔闪现其间。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一派繁荣景象,仿佛与她在医疗部听到的那番冷酷言论、与后川那片被遗忘的伤痛之地,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演出安排在当晚。场馆是新建的,号称拥有东国最顶尖的声光设施,外形如同一个巨大的、半开放的螺旋贝壳,在夜色中灯火辉煌,如同坠落凡间的星辰。后台区域庞大而繁忙,化妆间、休息室、道具间、通道纵横交错,充斥着各种语言的交谈声、乐器调试声、工作人员急促的脚步声。遥拥有一个独立的临时休息室,这是作为重磅嘉宾的待遇。她的随行护卫由铸铁带领,共有四名经验丰富的作战干员,他们在确认休息室安全、并安排好轮班值守后,便分散在门口和附近通道的关键位置,既提供保护,也不过多干扰她的准备工作。

化妆、换装、最后的走台和音响确认……,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遥强迫自己将那些纷乱的心绪——关于金石会的覆灭、关于那位议员的冰冷话语、关于后川的隐痛——暂时压下,全身心投入到演出状态中。她现在是“遥”,是罗德岛的偶像干员,必须呈现最完美的表演。

登场时刻到来。当主持人以激昂的语调报出她的名字和罗德岛的背景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其中夹杂着不少特意前来支持她的东国粉丝。舞台灯光聚焦,音乐前奏澎湃而起。遥站在舞台中央,身着融合了东国传统纹饰与现代舞台设计的华丽服装,脸上是经过精心修饰的、无可挑剔的偶像笑容。她开口歌唱,声音空灵而富有力量,舞步精准而充满魅力。她再次运用了标志性的泡沫源石技艺,洁白的、闪烁着虹光的泡沫随着音乐的节奏时而喷涌如泉,时而飘散如雪,与绚丽的灯光交织,营造出令人惊叹的视觉效果。

她的表演无可挑剔,成功点燃了现场的气氛,将晚会推向了一个高潮。台下观众的反应热烈非常,闪光灯如同繁星般闪烁。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她似乎真的忘却了一切烦恼,沉浸于用歌声和表演传递情感、点燃希望的本真快乐之中。这感觉如此熟悉,又如此珍贵。

演出圆满结束。在如潮的掌声和安可声中,她优雅谢幕,退回到后台。强烈的兴奋感和疲惫感同时袭来。在通往自己独立休息室的走廊里,她向护卫们点头致意,表示自己需要独自休息片刻。铸铁确认了休息室内安全无误后,便与其他护卫暂时守在门外不远处,给予她一些私人空间,这也是考虑到她刚结束高强度演出后的需要。

休息室内隔音良好,将外界的喧嚣隔绝了大半。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到化妆镜前,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卸头上繁复的发饰。镜中的自己,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一丝演出后的虚脱和深藏其下的复杂心绪。就在她刚取下第一支发簪时,休息室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走进来的,正是她在罗德岛医疗部有过一面之缘、并牢牢记住的那位微胖、面容倨傲的中年议员。他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西服,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客套笑容和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他的出现,让遥的心脏猛地一缩,警铃大作。

“遥小姐,幸会幸会。”议员自顾自地走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门,虽然并未锁死,但这个动作本身就充满了侵犯性。“刚才的演出真是精彩绝伦,令人叹为观止。不愧是罗德岛倾力培养的杰出人才。”

“议员先生,您好。”遥迅速站起身,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心中警惕到了极点。“感谢您的赞誉。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我需要卸妆和休息,恐怕不便长时间接待。”她试图用委婉的方式请他离开。

议员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逐客令,反而向前逼近了几步,目光更加露骨地在她的脸庞和身体曲线上流转。“呵呵,不必着急。遥小姐远道而来,为我们东国的盛会增光添彩,我作为东道主之一,自然要亲自来表示感谢和……,慰问。”他的话语中带着令人不适的暗示,“说起来,遥小姐的故乡似乎也在东国?我们或许可以好好……,叙叙乡谊。”

“议员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遥后退一步,声音冷了下来,“但我现在确实需要休息,而且我的护卫就在外面。请您离开。”她的语气带上了明确的拒绝。

然而,这种明确的拒绝似乎反而刺激了议员。他脸上的假笑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威胁意味的阴沉。“离开?遥小姐,你可能还不清楚状况。这场演唱会,我的支持至关重要。我能让你在这里光芒万丈,也能……。”他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让你寸步难行。罗德岛确实是个不错的靠山,但这里,是东国......。”

他继续逼近,几乎将遥堵在了化妆台和她之间,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混合着古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乖乖听话,陪我一晚。对你,对罗德岛,都有好处。否则……。”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伸出的手,已经明确地抓向了遥的手臂,意图将她拉向自己。

恐惧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遥的胸腔里爆发。她想起了后川的污染,想起了他那番冷酷无情的言论,现在,他又想用权势来玷污她!强烈的厌恶感和一种被触犯底线的暴怒,瞬间压倒了她惯常的隐忍。

“Hanase(放开我)!!”她情急之下喊出东国语并用力挣扎,但议员的力量出乎意料地大,显然平日里养尊处优并未完全掏空他的体力。

情况危急,遥的目光急速扫过周围,寻找任何可以自卫的东西。化妆台上除了化妆品,只有一些零散物品。然而,就在旁边的角落里,立着一个用于放置备用麦克风的、可调节高度的金属支撑杆,顶端还固定着一个无线麦克风。

几乎是本能反应,在议员试图用另一只手捂住她嘴巴的瞬间,遥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挣脱了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臂,同时身体向后一旋,伸手抓住了那根金属支撑杆。她的动作流畅而迅捷,仿佛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无数次居合道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纳刀(抓住杆身)、构(稳定重心)、拔付(挥出)!

“砰!”

一声闷响。金属支撑杆带着顶端的麦克风,以一种近乎居合斩的迅猛姿态,狠狠地砸在了议员的侧颈与肩膀连接处!力道之大,甚至让那坚硬的金属杆都微微弯曲了一下。

议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抓住她的手瞬间松开,整个人踉跄着向旁边倒去,撞翻了一把椅子,狼狈地摔倒在地。他捂着被击中的部位,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暴怒,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疼痛和突如其来的打击而一时气结。

遥也愣住了,握着支撑杆的手微微颤抖。她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反击竟然如此……,有效。看着倒在地上一时无法起身的议员,她心中一阵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宣泄般的快意。

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立刻扔下支撑杆,毫不犹豫地冲向门口,猛地拉开门。

“铸铁干员!”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语气急切。

守在门外的铸铁和其他护卫瞬间反应过来,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屋内传来的动静,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铸铁一个箭步冲进休息室,看到倒在地上的议员,眼神一凛,迅速示意一名护卫扶起遥,另一名护卫则进去查看情况并控制场面。

“他……,他想强迫我……,”遥勉强回复着冷静并简短地、低声对铸铁说明了情况,省略了之前偷听到的关于后川的谈话,只聚焦于刚才的侵犯行为。

铸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她拍了拍遥的肩膀,声音沉稳有力:“明白了。这里就交给我们处理。你没事就好。现在立刻撤离回办事处,这里我们来处理。”

“可是……,他……,”遥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休息室内。

“无须担心,”铸铁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罗德岛......,不,请相信博士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没有人能动了我们的人,还能安然无恙。”

这句话带着一种强大的底气,让惊魂未定的遥稍微安心了一些。她在两名护卫的护送下,迅速离开了后台区域,乘坐早已准备好的车辆,返回了罗德岛办事处。

接下来的几天,遥一直待在办事处内,心情复杂地等待着后续消息。她有些担心会给罗德岛带来麻烦,毕竟对方是一位在东国有权势的议员。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就在袭击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东国多家主流媒体突然爆出重磅新闻——那位议员因涉嫌在联合演唱会当晚,试图猥亵一名女性工作人员(报道中隐去了遥的具体身份,只以“受邀表演团体成员”代指),被场馆内部的高清监控设备完整记录了下来。视频证据确凿,瞬间引发了舆论哗然。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堆叠的骨牌,紧接着,关于这位议员更多的丑闻和违法行为被接连曝光和深入调查。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他在担任地方行政长官期间,滥用职权,违规批准在后川地区建立高污染源石元件工厂,并涉嫌在后续的环境影响评估和污染补偿金发放中存在严重舞弊、贪腐行为,直接导致了后川地区生态环境的急剧恶化以及大量居民的健康受损与被迫迁移。

这些指控如同雪崩般袭来,证据链清晰,舆论压力巨大。曾经权势熏天的议员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迅速被正式逮捕,其政治生涯宣告终结,并将面临法律的严厉审判。

遥通过办事处提供的内部情报和公开新闻,密切关注着事态的进展。当她看到关于后川污染的指控被正式立案调查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沉冤得雪般的畅快,有大仇得报般的释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悲哀和无力。

她没想到,罗德岛的影响力竟然如此庞大而高效。不仅仅能保护她免受侵害,更能如此迅速地、彻底地将一位实权议员拉下马,甚至顺势揭开了后川污染的盖子。这背后需要何等精密的情报网络、舆论操控能力和政治博弈手段?博士……,他究竟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是为了保护她,还是……,这本身就是罗德岛计划的一部分,恰好利用了这个契机?

无论原因如何,结果是她亲眼所见。罗德岛的力量,远超她的想象。这份力量保护了她,也间接为她记忆中的故乡,讨还了一丝迟到的、或许远远不够的公道。

她的愤怒,因为议员的落马和罪行被追究而得到了一些平息。但看着新闻画面中偶尔闪过的、关于后川那片荒芜土地和废弃工厂的镜头,她的心依然沉重。议员被捕了,但被污染的土地还在那里,那些被迫搬离家园、散落四方的人们,他们的伤痛并未消失,他们的生活依然艰难。那片承载了她童年记忆的土地,依旧是一片需要被拯救的废墟。

一种近乎奢望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滋生。罗德岛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它是否有可能,去治愈那片土地?

这个想法如此大胆,近乎不切实际。但她想起了博士曾经说过的话——“你的价值,在于你作为‘偶像’的影响力,以及这份影响力所能带来的……,其他效益。” 如果她的价值足够大,如果她对罗德岛足够重要,那么,她是否能够请求这份力量,去为她那伤痕累累的故乡,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难以抑制。带着一种混合着希望、忐忑和孤注一掷的心情,她再次向博士发出了通讯请求。

通讯接通后,她先是简要汇报了此次东国之行的任务完成情况,以及对于议员事件处理的感谢。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提出了那个在她自己看来都近乎奢望的请求:

“博士……,感谢您和罗德岛所做的一切。我看到了新闻,关于后川……,那是我真正的故乡。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非常过分,甚至不切实际,但是……,我恳求您,罗德岛……有没有可能,在未来……,帮助治愈那片被污染的土地?我知道这需要巨大的资源和投入,我……,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更加努力地工作,履行我作为干员的一切职责……。”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卑微的期盼。

通讯另一端沉默了片刻,这短暂的寂静让遥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博士那经过处理的、平静无波的声音传了过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关于后川地区的情况,我已了解。你的请求……,我收到了。”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权衡。

“这会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技术、资金、地方协调以及……,某些利益集团的阻力。并非易事。”

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遥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但是,”博士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会考虑。”

没有明确的承诺,没有具体的时间表,甚至没有肯定答复。只是简单的四个字——“我会考虑”。

然而,对于遥而言,这已经足够了。没有直接拒绝,就意味着存在可能性!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惊喜与希望的暖流瞬间冲散了她心中的忐忑与卑微。

“是!非常感谢您,博士!非常感谢!”她连声道谢,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咽。

“做好你分内的事。新的任务简报稍后发送。”博士的语气依旧平淡,随即结束了通讯。

遥放下通讯器,久久无法平静。“我会考虑”——这四个字在她心中反复回响,如同黑暗中透出的一缕微光,虽然微弱,却足以点燃她内心深处的希望之火。她不知道博士最终是否会同意,也不知道即使同意,那会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但她选择相信,选择等待。

她将博士的这句话,如同之前那句“时机未到”一样,深深地刻印在心里,作为又一个需要努力去争取、去等待实现的目标。为了这个渺茫的希望,她愿意更加全心全意地服务于罗德岛,提升自己的价值,直到她拥有足够的份量,去换取博士对那片伤痕累累土地的垂怜。

东国之行,以一场成功的演出开始,以一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为转折,最终,却在一个近乎奢望的请求和一句模糊的回应中,落下了帷幕。但遥知道,这并非结束,而是另一段漫长等待与奋斗的开始。她的目光穿过办事处的窗户,望向远方那片看不见的、名为后川的土地,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期盼与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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