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在熟女身体中醒来 —— 绝望的轮廓》

意识一直往下沉。

像掉进没有底的淤泥里，

视线、听觉全都被拖得扭曲、发粘。

途中我好像穿过好多“层”。

沈恪的记忆、

他的习惯、

味道、

声音、

走路方式、

笑的方式——

全部被一层层拔掉，

扔去一个不属于我的地方。

然后——黑暗突然断开。

我在刺鼻的香水味和酒气里醒来。

「……！」

身体沉得可怕。

胸前压着沉重的重量，

呼吸的幅度不对，

肺扩张的角度完全陌生。

眼前的天花板也变高了。

灯光的颜色被皮肤油分反射，

变得柔艳而暧昧。

（……这里……是隔壁？）

我慢慢转头。

光是这个动作，

脖子上的皮肤就被轻轻拉扯。

（等……等一下……）

床边的小镜子映入眼里。

我条件反射地坐起来。

——就是这个动作，我瞬间明白。

腹肌弱得可怜、

腰底发酸、

肩膀沉、

胸部被重力拖得摇晃。

这副身体已经不是“沈恪”的。

我冲向镜子。

镜子里——

是唐美紗。

夜店妆没卸干净，

眼线有些晕开，像黑烟。

眼尾细皱纹淡淡地刻着。

嘴唇干涩，颜色有点黯淡。

脸颊皮肤轻微松弛，

有属于熟女的影子。

我太熟悉这张脸了。

每天隔着墙听她的声音、

每次从楼道经过都能闻到她的香味。

可是现在——

那张脸随着我眨眼眨眼，

我吸一口气，她胸口起伏。

我张嘴，她张嘴。

「……哈……⁉」

出来的声音，

是微哑的、喝酒喝出来的熟女嗓音。

我喉咙的构造、声音的回响、

一切都不对。

（……我……在美紗的身体里……？）

昨天的所有记忆倒灌。

变成果冻、

被吞进喉咙、

掉进她体内、

沉下去、

醒来。

全部连起来。

「不……不会……吧……？」

我想站起来，

腿却像装了沙袋。

骨盆宽、

大腿沉、

膝盖发软——

每一步都不是“我”的步幅。

胸在晃，长发贴肩，

每一根发丝摩擦皮肤都异常敏感。

我抬手——

二上臂松松地摇了一下。

（不要不要不要……这不是我……！）

我踉跄走到洗脸台。

镜子再一次逼近眼前。

熟女的肩、

岁月的脖颈、

疲惫的眼皮、

褪色的唇——

全部随着我的呼吸在动。

「……还给我……还给我……我的身体……」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

传出的却是美紗的嗓音。

我的声音不见了。

整个世界听不到“沈恪”。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轻、快、年轻。

是男人的脚步。

钥匙转动。

（……我？）

门外的声音

是我的声音。

可里面的人不是。

那声音轻快、带笑意。

「呵……醒了啊，美紗姐。」

我血液瞬间冷透。

那是唐美紗控制着

我原本的身体发出来的声音。

门把缓缓转动。

我全身紧绷。

门开了。

我的身体，

笑着探进来。

「怎么样？醒来的感觉。」

那笑容——

昨天楼道里出现过的“捕食者的笑”。

「别……别过来……」

我挤出的声音，是湿软的熟女声。

我想后退，

但这身体太弱。

骨盆重心低，

步伐慢，

腿软得像泡过水。

门完全打开。

沈恪的脸露出完整的笑容。

年轻、干净、精神。

皮肤光滑，声音亮。

但里面的人不是我。

是唐美紗。

「哎呀，别这么怕嘛。」

——那是用“我的脸”说出的。

我腿软得退不了两步，

后背撞到墙。

「逃不掉的啦。」

她伸出手，

捏住我的下巴。

男人的力气压制熟女身体的脆弱，

完全不是同级别。

被她碰到的瞬间，

我的身体竟然自己抖了一下。

喉咙紧、呼吸浅、

心跳虚。

我的“强壮”被彻底拔掉。

「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她强迫我看向镜子。

镜子里是——

◇惊恐的熟女眼神

◇湿润的睫毛

◇脖颈的浅纹

◇发抖的嘴唇

全部都是“我”的反应，

但脸不是我的。

「不……不对……这不是我啊……」

「这就是你呀，美紗姐。」

她把手放在我肩上，

凑到我耳边。

「沈恪的身体属于我。

你的身体，是我丢掉的外壳。

所以——」

气息贴在我耳旁，

这副身体竟本能发抖。

「从今天起，你就作为‘唐美紗’活下去。」

「……不要……」

我说出来的拒绝声虚弱得可怜。

她轻轻抓住我的手腕。

那一瞬间——

我彻底懂了。

这副身体根本反抗不了男人。

熟女身体：

──握力弱

──臂力差

──腰没支撑

──呼吸也浅

我被她轻易固定。

「瞧，你已经动不了了吧？」

她笑着说。

「以这身体，你根本逃不掉。

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

她这句像刀把我心劈开。

「还给我……我的身体……沈恪……还给我……！」

我喊的是我自己名字，

但听上去像一个四十岁女人在哭诉失恋。

那种屈辱几乎要把我撕裂。

「好可爱哦。」

她竟然听得很享受。

「你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我会继续作为沈恪活下去。

而你——

就会继续老下去。」

「不……」

「迟早你会懂的。」

她凑得更近。

「身体，比心强大多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

我胸口像被硬生生凿了一下。

「这具身体，天生就会对沈恪的身体兴奋。」

「住口！」

「你越抵抗，最后崩掉的就会是你的‘心’哦。」

我整个人都软了。

镜子里那张哭得近乎崩溃的熟女脸，

是我。

我喃喃自语：

「……我……真的……要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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