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外卖果冻与人格排泄 —— 身体被驱逐的时刻》

第二天的课程我完全听不进去。

笔记本上写的字一条条都在抖。

昨天唐美紗那些“观察纪录”还卡在脑子深处。

（……连我看COS视频时的呼吸都知道……

那些视线……根本不是错觉……）

到了下午，胸口依然毛刺刺的。

但人脑很贱，晚上就麻木起来了。

（她大概就是情绪失控……

躲着点就行……不会继续找我吧……）

我这样硬是安慰自己。

打完工回到公寓，

外走廊这次没人。

「呼……太好了……」

正想松口气，

——我家门口放着个小小的白色保温箱。

「诶？快递？谁的？」

没有收件人，没有单号，没有商家logo。

我虽然常网购，

但这个我绝对没买。

不过——

（也可能是商家送的赠品……？）

一天累下来，脑子自动往“别想太复杂”的方向歪。

我把箱子搬进屋，锁上门，打开。

一阵冷气扑在脸上。

「……果冻？」

晶莹的淡粉色，

光照进去的时候像有细丝在里面摆动。

表面轻轻一晃，内部的小气泡跟着滑动。

不像市售那种整齐的外观。

它……太“鲜活”。

可看见它的第一秒，我的胃反应了。

（……好想吃……）

洗澡、吃饭、刷视频。

果冻的存在完全被我忘了。

直到凌晨一点半左右，肚子空了。

「……吃点吧……」

我从冰箱里拿出那盒粉果冻。

勺子插进去——

咕噜，没有阻力地沉进去。

放入口中。

「……靠……好吃……」

一碰舌头就化开，

不像液体也不像固体，

像“融进舌头”的奇妙触感。

甜度不高，却让人异常满足。

回过神来，杯子见底了。

「……这东西要是上市肯定爆火……」

话音刚落。

胃深处突然 “扑” 地暖了一下。

非常微弱，

却越微弱越不正常。

「嗯……？」

接着是胸腔被轻轻挤压的感觉。

不是心脏，是整个胸腔被“往里压”。

呼吸变浅，

视线开始漂。

「不会吧……过敏？真的假的……」

我想站起来——

膝盖直接抖了。

一股说不清的热流或冷意

从胃往胸，又往下……

往更下的地方滑。

（糟了糟了糟了……）

就在那一瞬。

下腹深处突然出现一种

——无法形容的“排出感”。

不是腹泻，

没有疼痛，

不是“脏”，

是纯粹的排出。

「不、不对不对……！」

我想冲去厕所，却站不起来。

膝盖重、腰抬不动、

整个身体像已经不受我控制。

像这副身体已经不是“我的”。

「动啊！给我动……！」

我吼得声音都变形了。

但下腹的压迫愈来愈强。

每一次奇怪的心跳，

都像把我整个人往“出口”往下压。

视野模糊，手指发麻。

最后——

极限到了。

下腹里某处突然松开。

「……‼」

空气一样的声音从喉咙溢出。

我感觉到自己——

“被排出去”。

不是排泄物。

是人格。

是“我”。

整个世界白了一下。

然后熄灭。

下一刻。

噗通。

有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我睁开“眼”。

——高度极低。

——几乎贴着地面。

——无法动弹。

（……这……啥……？）

我没有手脚。

没有头。

只有“看”和“听”。

我想颤抖，

结果视野一抖，我看到自己的表面在抖动。

我变成了那团粉色果冻。

（为什么……为什么……！）

我想尖叫，却没有喉咙。

没有空气可吸。

只有意识存在。

——就在这时。

我的“身体”站起来了。

那动作不是我。

步伐的节奏不同。

呼吸的位置不同。

关节的角度完全不对。

可是那张脸——

在笑。

「……终于啊。」

那声音是我的，

但语气湿润黏腻，不属于我。

「沈恪的身体……我终于拿到了。」

他蹲下，

用纸巾把我（果冻）轻轻包起来，捧起。

没有疼痛，没有重量。

只有一种“被握住”的存在感。

他打开门，

走廊的冷风吹进来。

隔壁门，他熟练地打开。

「接下来呢，」

他低声说，

「你会成为‘这具身体’里的新内容。」

床上躺着一具空壳。

——一具唐美紗四十二岁身体的空壳。

眼睛闭着，呼吸浅得像不存在。

像一个“容器”。

「别怕，不会痛的。

我会把你全部‘灌’进去。」

我被举到她的唇边。

下一秒——

咕噜……

我被整个吸进喉咙。

没有摩擦，没有阻力。

我就这样被吞进去。

（……救……救命……）

意识往下沉。

“我”的形状一点点消失。

黑暗彻底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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